因此,她想,想烧死我的人,我未必是十分对不住他,或许某一日我不小心令他身上着火,然后他来焚烧我,以此解恨。
正当她跟自己冷幽默时,突然后脑勺上挨了一个硬敲。
不用回眸,便已辨出来者身份。
这把扇骨许久不曾敲打过她了,想来还有些怀念。不过她丝毫也表达不出这一抹念想,木然地盯着破败烧焦的屋子站着。
“在想什么,嗯?”萧尧从她背后绕出来,同她并肩,也不看她的表情,视线跟她一起落在前方废墟上。
“在想,是谁想将我烧成烤肉。”她有气无力,这句攸关生死的话倒像在说“在想,是谁想给我烧饼吃。”
“在这里吹冷风干想,不如找个能给你解惑的人来问问。”他从旁提点。
“除非想烧死我的人找死,自己跳出来。不然,谁会有第三只眼看见半夜三更纵火的凶手。”她颓然说完,就要转身离去。真是冷啊!
萧尧并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幽深的眸子黏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精确地判断出,这丫头今日的态度有异。认识至今,她从未用如此冷漠的态度对待过他。
他的心微微一沉,不过极快又平复。
自从明明白白心动的那一刻起,他便无比清醒地预见未来在情路上将面对的难和苦。眼前她表现的这点微弱冷漠根本不值一提,他知道,自己真正的苦难是在以后。
以前,他以为她不过是捧在手心里的一把干净透彻的雪,只要他愿意,轻轻一个呵气便可将她溶化成水。如今他才渐渐了解,她是一股不具形态的水,假如她愿意,可以成为你眼里一滴温热泪珠,当然若她不愿,她也可以成为你心头一滴尖锐血水。
他不急不缓地提步跟上。从她背后出声:“凶手不会跳出来,不过可以被揪出来。你说的对,不会有第三只眼,然而可以有比它更有力的东西,叫证据。”
得意顿足,飞快转身。
正午的阳光当头照射,留在他侧后方颓败的屋宇映着白雪,恍惚中他仿佛从一片荒芜的深处徐徐向她走来。只一瞬间,百般情绪涌上心头。
她爱他,毋庸置疑,爱他这世间无人可比的长相,爱他隐隐高贵的气度,也爱他刻意为她展露的随性与温柔,更爱他……爱着她的那一份关爱。
然而,然而……他却将她当成了“某物”。
萧尧来到了她跟前,顿时,她眼前的明亮被遮去,只留一片他的身子和影子虚实交错的暗影。“当你劝我嫁他时,你对他的用意心知肚明?”她劈头盖帘地便问,却微微垂着头。
他眼神微闪,很快,恢复成波澜不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头顶被风吹乱的发丝,却不语。
等不到他开口,得意再次轻而又轻地开口:“对于我如今的结局你一早是知道的,可是你不但放任,还推波助澜,对吗?”当初,若不是他极力劝说,她是不会赌气答应嫁给庄生的。
而他依然不开口,不反驳,亦不承认。只因,当初他的内心复杂矛盾到了极致。
自从第一眼见到她的那一霎那,他几乎登上了一只逆流的舟,从回溯的河流之上,望着她……依稀是昔日心上人那明媚的容颜,然而不知不觉倾注了太多的专注,以至于慢慢地视线变得模糊,不知道望在眼里的这一抹柔丽的影子,到底是昔日的那一抹浅淡的掠影,还是身边真实温暖的身影。
正在此种模糊隐隐的心情下,他做出了让她再次嫁人的决定。假如她同庄生成了欢喜冤家,嬉笑怒骂之余终成眷属,或许自己也便收心养性,不再惹这一场情祸。
是的,他明知这将是一场祸事,但还是飞蛾扑火选择了将她从庄生身边抢走。他明白,庄生对得意正在萌发情芽,尖尖新鲜,而她也悄悄对庄生掩上了女儿家隐秘的心事。
这一切,他萧尧静静的眼全看进了心内。
不过他选择了对不起挚友,对不起她。无论庄生会多么不甘,得意会多么怨恨,他依然决定将她的命运同自己的人生绑定在一起,天堂或地狱,以爱的名义,共度共闯!
得意忍受不了此刻他眼里逐渐升温的灼热,猛然将视线挪离,望着东墙外一棵高高的槐树树杈上飘飞的黑色破布条,突兀地将话题引回:“纵火凶手被揪出来了吗?证据又是甚么?”她将眼神重放到他脸上。
他已恢复成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开口依然波澜不惊:“证据是雪地上的脚印以及酒坛子。”
得意姑娘不成器,就在于此。刚刚深沉了片刻不到,被人家轻飘飘一句话给勾引到了。
于是很配合地追问详情。
萧尧见她放晴了面容,略略松口气,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形色,试图捕捉有无异色。果不其然,这丫头嘴脸俱是浓浓好奇,眼里却是极淡的。
“我找了个破案方面颇有些在行的捕头。据他所查,这栋房子着火前有人用酒坛在屋子西南角的柴堆上撒了酒,并将其点燃。不过柴堆旁的积雪中恍然留下了他的脚印。当夜知道你在里面的人,也就是两个庄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