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走,气候越寒,行至幽州地界,天地群山已是一望无垠的银色世界,皑皑白雪之间腾然现出肃杀之色。七匹快马行走在被积雪覆盖的官道之间,冷风呼啸着掠过,任凭你穿多厚的衣服,只需一瞬间便会冻你个透心寒。
连日的风霜雪冷让沈琼等人吃尽了苦头,几乎每个人手脚都有不同程度的冻疮,一名随从军士更是在途中一次坠马中活生生戳掉了小指,这一路称不上是千难万险,但着实是极度深寒。
正午时分,天空彤云密布,似乎转瞬便会再下起一场大雪来。
转过一片雪岭,沈琼遥遥望见了几间漫在雪里的茅草屋,在草屋旁边还高耸一座看不清轮廓、堆满积雪的土山,沈琼不禁感叹,算一算时间,从出行的那天走起,已经赶了十六天的路程。
按理说半月已过,幽州城应该就在不远了,可是此时的沈琼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们迷路了。
并不是疏忽大意,而是在路途中间出现了一点插曲,其实沈琼早听说过指南针发明的时代有所争议,但当他来到这个时代后他发现,从洛阳到晋阳,再到出行之前他都没有见过诸如司南一类的小物件。
唯一一次见到相关的东西还是个庞然大物,由八人才能推拖前行的指南车,自己的队伍一共才七个人,要想拖动它还得再借一人,况且冰天雪地的还得拖着它走,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到达幽州。
活人不可能让尿憋死,史道长灵机一动,想到了“借日而行”和倚仗紫微星,原本走的好好的,可谁知一进河北地界,史神棍傻眼了,隆冬天气不定,成天成宿的朔风彤云,直到眼下,已经三天过去了,还是丝毫不见太阳的影儿,更别提紫微星了。
一群冻红了眼的家伙不禁喜出望外,二话不说便带着人径直奔了过去。当他来到门口时,竟然发现草屋的门没有关,确切地说是关不上,一侧破门虚掩,另一半塌腰折断在墙边。
几间草屋的主人是一位灰衣素袍年过花甲的白头老者,陪在他身边的还有两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妇女。
忽然间有七个男人闯进了门,这可着实吓煞了老汉,那一双惊恐的豆眼儿警觉地盯着他们,沈琼掸了掸身上稍显湿漉的积雪,看着对面小老头儿那副见鬼了的模样,赶忙安抚道:“老人家不必惊慌,我等只是前往幽州送信的差役,途经这里暂时迷了路,叨扰一下而已!”
老者纳罕地看着沈琼,眼中的惊恐丝毫没有减退。
“呃,老人家,您……听不懂……官话?”
“@#¥%¥#@…&%&!…”
“我了个去!”沈琼有些发懵,小老头儿叽里咕噜讲个停,沈琼却头大如斗的不知他在说个啥东西。
史道长见状赶忙上前圆场,几乎是用着同样的语言与老者交谈了一番。
一番交谈之后,史世良回身讪讪地提醒道:“沈参军呐,我觉得咱们应该赶快离开这里!”
沈琼有些错愕:“为什么?”
“咱们的路线稍稍偏移了一点!这里并不是幽州地界!”
沈琼心中隐隐感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面色凝重地问:“神棍兄,你是在逗我吗?那这里到底是哪儿?”
“内个,营州和幽州边缘……”
“营州,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沈琼不禁大惊失色,失惊道:“敌占区?”
虽然对这个时代不甚了解,但临走前在义父李雄那里听过,这营州地处辽东与河北边缘,是北齐旧部高宝宁的地界,更是塞外各部落杂居之所,想及至此,沈琼没好气儿地在心中埋怨起来:“好你个史神棍,我们要去河北,您老却差点儿给我带到了东北!”
眼下的情况很明朗,在这么转悠下去,自己这六七号人非变成北齐余党的战俘不可,沈琼不经意的一瞥,却望见那位老者正风骚地探出腰肢,手持一盏残破的幽灯小心翼翼的从房间北窗的破口向隔壁晃动,边晃还边打着口哨。
那股灯火着实诡异,幽蓝且泛着晦暗,口号也别提有多蹊跷。沈琼心弦紧绷,陡然警觉起来,手指着老者喝问道:“大白天的你拿着灯干嘛?”
老者闻言霍地抽回了手臂,眼神轻蔑的望着这些不速之客,沈琼哑然地看向史神棍,惊疑地问:“你刚刚跟这个老家伙说我们是往幽州送信的了?”
史道长摸摸鼻子,淡定地道:“我只说我们来自河北道……”
还没等史世良说完,偏屋的房门便被一把踹开,一阵喊叫声顿起,沈琼等人不禁惊慌失措,再看看那位老者,竟然不知何时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这会儿正操着纯正的汉话呼喊道:“这里有隋朝的细作,都给我抓活的……”
“我抓你大爷!”说时迟那时快,沈琼猛地抽出身边一名随从军士腰间的长剑,二话不说便朝着老者劈砍过去,老头正待跃起,一不留神吃了这一剑,登时佝偻着倒在了土炕的血泊之间,那盏蹊跷的灯也脱手掉落。
由于沈琼不会使剑,技术自然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