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
一个小人影盘身坐在一庭院之中,双目紧闭,额上聚着颗颗豆大的汗珠,身上白气腾腾。
耳边传来脚步声,那小人立刻睁开眼起了身子,一脸兴奋的叫了声“师父”。
那来人是个秃顶老头儿,身上穿着一身破旧的素袍,此时也是微微颔首,嘴边挂着浅浅的笑。
正是张晟和言煜二人,这时距那日拜师,已是过去了半个多月。这些日子里,张晟便教与了他口诀,让他每日按口诀修炼,而言煜亦是一举一动都完全照他的吩咐去做,丝毫没有半分懈怠,实在叫他心中满意得很。
“这样看,你现在已成功凝气,已算半步入门了。”张晟淡淡道。
“真的?”言煜一听,又惊又喜,就差蹦了起来。
这些日张晟除了指导他修炼,也告与了他这修道中的一些常识。修道之路,总划为:凝气,御气,入微,至空,上清,大成六个大境界,愈往后,修炼就愈是困难。而境界愈深,道理也愈大,许多修道之人,便由各式各样的原因,终身停滞在某个领域,无法再精进半分。
张晟也不责备他,只说句:“修道之路苦远,你眼下走的,不过是沧海一粟。如今距我传你口诀,也已过了半个月了,你这速度,虽算快,可世上,比你天资好的,大有人在,切不可沾沾自喜。”
“是,徒儿谨遵师父教诲。”言煜恭色道。
“你随我来。”张晟转过身,朝院外走去。
言煜也不迟疑,便紧紧地跟了上去。
二人绕过院子,沿着一条山间小道往山上爬去。道上杂草丛生,枯枝败叶掉落其上,二人行了约半柱香的功夫,来到山间的一空地之上。这空地上连草也不生半颗,光秃秃的都是泥巴。那一边放着几十根二尺长的木柴和一块石板一把斧头。
“这五十根木头,你每日按那口诀运转过三百个周天以后,便上到这里来劈,限你十日之内砍完。”
“是。”言煜躬身道。
张晟“嗯”了声道:“你现在便可开始了。”说罢,便径直照来路走去。
言煜心道还以为师父要给他苦头吃了,没想到只是叫他上这来劈木柴,这有何难呢。心里说着,便走上去从那木头堆里抱出一根竖在石板上,就要去拿那斧子起来劈。
然而手中却一沉,整个人都叫那斧头拉了下去。他心中讶异道:原来古怪在这斧头上!
这斧子看着只是平常的一般模样,却比那一般模样的重了不知多少。他脸憋得通红,咬着牙,使足了全身的劲,将斧子抬了起来,一下子劈在那柴上,可那柴也只裂开了一道口子。他心里一惊,这木头上竟也有古怪!只这半会功夫,他就满头大汗,气喘连连了。
一屁股跌在地上,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他瞪着眼,心里一下灰了大半:这哪能做的成呢?十日也不见得能劈几根!
“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怎叫别人能瞧得起你!”
那一声怒喝如一口大钟般在脑中狠狠地敲了一敲。
他愣住了。
是啊,你自己若是都说这做不成了,那自然是做不成。
咬了咬牙,便又站起身子来。那斧子依然沉重得很,那木头依然还是那么难劈,可这小孩脸上却显现出与年纪不合的坚毅之色,一遍又一遍竭尽全力的挥砍着,汗水都沾湿了衣襟。
树影中张晟欣慰地望着这一幕,心里叹道:半月便凝气成功,言煜啊,你当真是这几百年来六域天赋异禀之最,为师果然没看错人,希望这历练能锻炼你的心智和体魄,修道之路,不骄不躁,才是重中之重啊。
……
……
半日后,已是午后了。他整个人虚脱般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贪婪地吸着空气,将斧头歪在地上一旁,自己痴痴地望着蓝天。
天空中白云光影般从眼前飘过,四周传来山中鸟雀空灵的叫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全身毛孔都打开了似的,争相把他的疲惫送出身体外。这一来,他竟觉得自己脑袋有些发沉,意识也愈来愈模糊了,身体仿佛在不断下坠……灵魂仿佛在一片无尽的空间里没有目的的飘荡着……
……
……
“叫你劈个木头也这么没用。”那男孩翘着腿靠在树上,撅着嘴讥笑道。
眼前是一个飘着滚滚雾气的悬崖,空气在这有些寒冷。身后是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望不见,却有几个光亮幽幽地闪了几闪。
“怎么又是你?”言煜惊道。
“哼,真没用。”那男孩冷笑着,“要力量便拿去吧,我的,便是你的。”
“你这妖怪!为何一直纠缠着我!”言煜怒道。他眼下一切都过得十分美满,只是这与他生的一模一样的男孩总是要出现在他梦里,不是笑他便是骂他,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三天两头,叫他心烦意乱。
“是我纠缠你,”男孩眯着眼,“还是你纠缠我?”
言煜“哼”了一声,不去接男孩的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