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土屋里,沉睡的三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突然,米休身子猛地一颤,面露痛苦之色,却依然停留在梦境。
他被魇住了。
在那个梦里,他与自己美丽的妻子两小无猜,待得长成,终成眷侣。
他是个大方的朋友,每逢聚宴,总是抢着会钞。
而这同样招来了不轨者的觊觎。
终于,他一时不慎,误入圈套,自家生意损失惨重。
债主纷至杳来,无奈之下,只得东藏西躲。
由于总是找不到自己,债主们对妻子拳脚交加,打得她鼻青脸肿。
而她却始终未从口中吐露半句怨言,只是小心翼翼地鼓励他重振旗鼓、战胜逆境。
但他知道,无数债务实在太过深重,令他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
直到有一天,妻子微笑着请他将她卖掉,以偿清欠债。
“不!!!”
米休猛然坐起,双泪夺眶而出。
“原来只是一场梦?”
米休的胸膛上下起伏,心绪不宁。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巴思哲与伊索仍在熟睡之中,无人发现他的失态。
刚才那个梦是怎么回事?米休略微镇静一点之后,心中疑窦丛生。
无论在哪段人生,米休都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这简直就像是有人把自己的记忆强行塞进他大脑,迫使他旁观这段痛苦往事一样。
米休抬手擦干腮帮子上的眼泪,却发现自己体内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咦?巴思哲的血液居然已经吸收完毕了?”
米休检视了一遍体内的源血之术,发现自己的推断完全正确,自己的身体状态距离入睡前有了些许提高,并且一直蕴藏在体内的魔力值也出现了显著增长。
就在米休窃喜的时候,巴思哲翻了个身,口中嘟囔了一句什么。
声音不大,但米休听得清清楚楚:“汶娜雅。”
轰!滚滚记忆如浪潮般袭来,淹没了米休。
我妻子名叫汶娜雅,那个温柔、可爱、坚强的汶娜雅……
不!那不是我的妻子!那是巴思哲的妻子!我是米休!一个从未被人爱过的米休!米休的神智在浪潮中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巨吼,支撑着自己不被这些属于巴思哲的记忆所淹没。
也不知过了多久,米休重新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的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可怕的源血之术!
怪不得这法术被神祗视作邪恶,原来它吸收的不光是血液中的精华,就连他人的记忆也能一并吸收。
刚才若是米休的意志出现半分闪失,未能在冲击下守住心智,说不定已经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或者更糟:被巴思哲的记忆接管,成为了他的复制品。
危险的源血之术!
但是这不应该啊,之前自己接连吸收了好些人的血液,为什么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米休的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莫非……跟自己身上的源血之术升级有关?
这是不是意味着,今后米休每次吸收血液,都要经历类似的考验?
天呐!
米休现在终于明白,那个不知姓名的红袍子给自己的根本不是什么好处,而是诅咒!
难道米休还能就此放弃源血之术?哪怕明知这玩意儿有危险,到了该用的时候,米休还不是要用!
不说别的,无名之神的任务压力始终如鲠在喉,随着任务难度的提升,米休要是不把自己的战斗力一并提上来,同样是个死!
既然同样是死,死于源血之术,比起死于怪物爪牙、刀枪剑戟、魔法功技……有什么实际区别吗?
正在米休心乱如麻,陷入沉思的当口,巴思哲醒了过来,看到直愣愣坐着的米休,吓得“啊嗷”叫了一声。
“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巴思哲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你醒了就醒了呗,一句话不说的坐在这儿,真差点把我心脏都要吓停了!”
“你们俩又在干嘛?”伊索同样被巴思哲吵醒,“天还没亮呢,你们吵吵什么?”
“你问他!”米休指了指巴思哲,“我睡不着,就坐起来了,谁知道巴思哲瞎喊什么?”
“有什么睡不着的……”巴思哲话说到一半,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今天是米休那十名战士参加重生祭的日子,狂练半个月的战阵攻防就为了这一天,紧张得睡不着觉是件很正常的事儿。
不过米休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就在参战前夕,巴思哲的血液刚好吸收完毕,简直就像是有人故意安排好,帮助他在重生祭斗技中取胜一样。
“普罗斯,你没必要太过紧张。”伊索安慰道,“得神祗佑护者,必将披荆斩棘、得胜归来!”
米休微微一笑,谢过了神棍的关心。
源血之术刚刚给他带来了个大麻烦,米休现在最不需要的,反而是神祗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