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说七年前的那场渎神审判……哦,对了,你不是流岩城的人,可能没听说过。我就这么跟你讲,在流岩城里,凡是被神殿公开处刑的,至少有一小半人跟我学过魔法。”
面对魔法师得意的冷笑,米休的心头也凝上了一层寒冰。
适才从奴隶市场到魔法师住所的一路上,米休经过了至少五六座布道所或是神殿之类的建筑,也就是说,只要米休走在大街上,不撞上神职人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红袍子安慰米休:“不过你不用担心,对魔法掌握程度越高,能够揭穿咱们身份的走狗就越少。拿我自己举个例子,哪怕从祭师或者司祭的面前大摇大摆走过去,他们也什么都发现不了!”
换句话说,为了活下去,不被神职人员发现自己身上的秘密,米休就必须玩命修习这门见鬼的魔法。一旦被发现,那就是被当众处决的下场!
米休咽了口唾沫,问道:“师父,咱们的这门魔法大概要修习多长时间,才能在大街上自由走动而不被发现?”
“放心,我早就把一切都给你安排好了。”红袍子再次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只要你能够再次恢复自由,就不用担心会被神祗的走狗们发现身上的秘密。”
这是什么意思?米休心头一紧。再次恢复自由?莫非……
红袍子话音刚落,没等米休反应过来,双手向前一掬,在双掌间迅速凝聚出一小团红宝石般的光团。
右手食指轻轻一弹,那团小小的红光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米休当胸射来,并在接触到米休胸前那片胎记的瞬间融入进去。
米休吃惊地低头一看,自己胸前的胎记焕发出一团幽幽的红光,但很快便消散掉了,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然而,米休很快便意识到,刚才的那一幕并非梦境。
一团信息轰然在他脑海中炸开,其猛烈程度令他头晕目眩,连身体的平衡都难以掌控。
扑通!米休重重跌倒在地,他的整个世界迅速滑向黑暗的深渊。
“知道吗普罗斯,你的价值比你能想象到的极限还大。”红袍子的声音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竟然能在奴隶市场里碰上一个身负魂纹的孩子,说不定这一切还真是众神的指引……”
在此之后,红袍子可能又说了不少话,只可惜米休正忙着昏厥过去,根本没听见他最后都说了些什么。
…………
米休飘浮在黑暗中,周围的虚无令他感到无比安心,仿佛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只属于他自己的应许之地。
滋啦!一股烧熟的人肉味儿飘起。
“啊!”
一阵剧烈的疼痛在左臂上爆发,米休一声惨叫,醒了过来。
“拉走!下一个!”
一名左眼戴着眼罩的络腮胡子一把将米休拖到一旁,把炉火边上的位置给空出来。
米休所在的位置是一处广阔的荒凉院落,院子里没有任何植物,只有一地被踩得结结实实的黄土。角落里大概站着二三十人,好些人的脸上同样带着痛苦的神色。跟米休不同的是,他们的胳膊上已经打好了绷带,正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米休下意识地问道。
一个女人回答了他的问题:“这里是塔巴斯训练营。”
米休循声扭过头去,发现一名侍女装束的女子正拉着他的胳膊,将一捧捣烂的草糊按了上去。
舒爽的清凉感压下了胳膊上火辣辣的疼痛,米休皱了皱眉头,一声不吭,根据周围的环境和自身的处境来判断,他很有可能是被红袍子再次转卖了。
“塔巴斯训练营?”米休疑惑地问道。
“别多嘴,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侍女没有回答米休的问题,她手脚麻利地取出一块浸了烈酒的布条,将敷上草药的伤口紧紧包扎,嘱咐他道:“三天内不要沾水,万一闻到伤口上有臭味儿,一定要告诉教练或卜医。少了一只胳膊的奴隶很难成为战士,主人会把他当活肉卖掉。”
活肉?这个词儿米休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根据侍女的口气,这个词儿所代表的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活肉是什么意思?”
谁料侍女不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用力推了推米休:“教练来了,你快点过去,不然会挨鞭子!”
一名灰青色皮肤的壮汉突然出现在院落中,引起一阵骚动,负责烙印和维持秩序的打手们纷纷向他颔首致敬,为数不多的女性则更是纷纷垂下目光,对他致以屈膝礼。
米休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那群烙印完毕的奴隶边上站好。
壮汉负手在众奴隶面前站定,一言不发,只是用锐利的眼神在他们的脸上不住逡巡。
米休的双眼与他目光相撞时,米休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对目光好似一双锐利的匕首,狠狠地挖进了他的眼眶,想要将自己的脑子一并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