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城门，满目看到的也算是一番繁荣太平的模样。街道两侧也是密布着各种各样的铺子，小到针线，大到家具、客栈、米铺，应有尽有。
之所以用算是，那是排除了街上的大部分行人。因为这些人来去匆匆，而且衣着寒酸，许多人的衣服更是补丁摞补丁，若是放到丐帮之中，怎么也能达到九袋长老的补丁程度。
但是他们的权势却是远远不及那些长老了，来往之人一脸菜色也许是常态，但是给徐凌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双眼睛。虽然没有达到在高平县见到的那种绝望和恐惧，但是人人眼中也是看不到什么希望和期盼，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木然。
似乎所有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或者希冀的，完全是一种一潭死水的平静。
徐凌没有去过别的县城，不知道别的县城如何。但是这长治县城，行了不到一百步，徐凌便是见到数十个乞丐，年纪有老有小，男女都有，甚至还有近半的孩子。
他们个个衣衫缕烂，眼中也全是灰色，尤其是正街上的几处客栈，大部分的乞丐边上聚集着。徐凌经过之时，刚好有一个伙计端了小半盆子的剩饭出来，放在了一边。
十数个乞丐也是哄然向前，剩饭就那么多，而且是稀粥，众人哄抢之中，还得小心翼翼的护着木盆不被打翻。很快，乞丐们已经不再去争抢木盆了，而是分成了两帮人打成了一团，显然是要以武力来决定这剩饭的归属。
眼下年景不好，这些乞丐似乎能够乞讨的东西也是极少。但是让徐凌想不到的是，这些乞丐的打斗也是极为的凶猛，不一会儿就有人头破血流，但是双方却是没有人退缩，想来这小半盆剩饭对双方的意义也是不小。
那伙计也是抱着膀子在门口看乐呵，时不时还会出声起哄几声，似乎也是乐在其中。而国人天性是喜欢看热闹，附近的商户们也是不例外，很快一条街上的人都是围了过来，时不时还有人叫好。这些乞丐为了一口饭而打生打死，也是成了他们消遣无聊时间的节目。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徐凌暗暗的在心中念叨着，摇摇头，快速跟着何祥、柳葛东、范云三人。
有些事，尽管知道不平，但是却没有不平而呜的能力。徐凌如今能做的，也只是快步离去，眼不见心不烦。
……
崇祯六年七月，济源。
数骑出现在地平线上，这些骑兵大多一身粗布衣，头戴一顶毡帽，跨坐的马也不是什么好马。几骑谨慎的四散开来，向着四方遥探而去。
不多时，在他们后面，无边的地面上也是出现了无尽的人流。他们扶老携幼，少数手中拿着武器，大多数持着木棍，如同汹涌的黑色波浪一般，将整个大地淹没。
在他们的后方更是有着数不清人数的手持武器的人众，再后方则是铺天盖地一般的骑兵。一杆高高的大旗也是迎风招展，黑底红字，一个大大的“闯”字苍劲有力，如同饿虎般欲择人而噬。
三月间，农民军攻入河北，参将杨遇春率兵追之，中伏死。义军连陷赵州、西山、顺德、真定等。又于邢台摩天岭西下，至武安，败左良玉军；守备曹鸣、主簿吴应科等皆战死。
农民军在河北势力大震。七月中，高迎祥部从河北向南突入河南，所过之地，无数忍受不了朝廷永远止境的苛捐杂税的河南百姓群起相迎，人数在半个多月间也是膨胀了数倍。
大军所过之地，各地官军也是战战兢兢，不敢对阵，只能畏缩于城中。将城外拱手相让，任由闯军浩劫，无数乡间的士绅被愤怒的洪流淹没，高迎祥部所过之地，缈无人烟。百姓们被挟裹其中，缙绅地主们各个破家人亡，无数的良田在百姓离去之后，也是成为荒芜之野。
各城告急文书也是如同雪片一般的送入北京，朝野剧震。崇祯皇帝更是暴跳如雷，急令保定、河南、山西诸路官军围剿农民军。
邓玘奉诏授剿农民起义军，川兵七月中到济源，两军隔河对峙。邓玘兵少，迟疑不敢进。数日后，河南参将杨遇春兵至，两军合兵一处后，人数近万。但高迎祥部人数在十数以上，邓杨二人兵少，合兵一处，不敢妄动。一边催促援军，一边修筑工整，同时传令四周卫所军队发兵相合。
双方对峙数日，高迎祥留兵三万于黄河边，亲率主力北上，由横望岭而入山西，兵锋直指泽州府城。
流民军十数万浩浩荡荡开往泽州府，泽州城一日三惊，在泽州知府吴学醒的急令下，宁山卫紧急集合，凑出六百余军守城。吴学醒更是紧急抽调府内各县驻军入府城，凑得官兵一千余，又征得青壮三千余人，分守四城。
七月十八，高迎祥并没有率军抵达泽州，只是向泽州虚晃一枪之后，全军绕过泽州，分兵两路深入泽州府。
数日间，连破空虚之极的润城、阳城、沁水等城，掳掠治下缙绅地主，获取金银粮草无数，尽驱各城青壮百姓入伍以壮声势。
另一路攻高平不克，并不纠缠，向北轻取长平关，窥视潞州府。七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