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之下何必动手打人。”郑芝龙捉着少年手腕,只觉触手皮肤细腻,不像个男人,再一看那小子耳垂上有个耳洞,皱眉说道,“如果我弟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姑娘直说便是,何必拿鞭子抽别人的脸。”
那小子使劲儿挣开,怒道,“瞎了你的狗眼,小爷可不是什么姑娘家。”
又拿鞭柄指着芝豹说道,“这是你弟弟?他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他自己最清楚,你不去问他,反倒过来找我的麻烦,这是个什么道理。”
芝豹见状一个飞扑抱住郑芝龙小腿,闪身躲到他身后,大声嚎道,“那么一大堆人看热闹,我被人一推不小心撞他身上了,没等人开口就道了歉,谁知道他发什么疯非要拿鞭子抽我……”
郑芝龙听得此处哪还有不明白的,面前这站着的哪里是什么少年,分明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家,芝豹估计是撞到什么不该摸的地方了,还敢大嘴巴瞎嚷嚷,惹得别人女孩儿恼羞成怒。
那小子羞红了脸道,“你还敢说,今儿要是不抽你几鞭子,小爷我名字倒着写。”说着手腕一抖,那鞭子灵蛇一般找着个刁钻角度直扑了过去,郑芝龙站原地生受了她这一下。
围着瞧热闹的人看到这里见真把人给打了,哄然大惊,暗地里替那小子捏了把汗。一看对面那一行人仆从众多膀大腰圆就是不好惹的货,这小子摸了老虎屁股不说还蹬鼻子上脸使这横性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有好戏看罗。
没想到郑芝龙拿了帕子把脸上的灰一抹,揖手道,“不知姑娘这样可解气否,小弟不知礼数冒犯了姑娘,还请你多多包涵。”
萧冬见郑芝龙被打,忙叫身后人把人围住不让走,那女孩儿带来的家丁见郑芝龙一行人多势众,以为他们要动手打人,不由警惕起来,围成一圈把女孩儿包在里面。
郑芝龙摆手道,“不碍事,是我们不对在先,让他们走。”赵大闻言让手下人散开,给他们让出条道儿来。
女孩儿见这人脸上都被自己抽了条杠出来,辫梢粗糙的地方在眼睛下面划了道血痕,却不躲不闪把幼弟护在身后,不由为自己的粗暴有些后悔,嗫嚅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估计想起被芝豹揩的油,便又梗着脖子说道,“不过你弟弟做错在先,我便原谅你们这次,不跟你们计较了。朱二,我们走。”
芝豹看着她道,“嘿,我说,人也让你打了,这理你也占了,还得理不饶人了这是。”
女孩儿柳眉一竖,喝道,“怎么着,你还想吃我一鞭子不成?”
芝豹把脑袋往郑芝龙身后一藏,拍胸挤眼道,“好凶好凶的母夜叉。”
郑芝龙一巴掌忽他脑袋上,又对女孩儿揖手道,“小弟不懂事,我代他给姑娘赔罪了。”
女孩儿刚才那点愧疚都被芝豹一句母夜叉给气没了,也不多说,转身带着家丁走了。
芝豹见人走远才从郑芝龙身后跳出来,说道,“哥,你们打探到啥消息没。”
郑芝龙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回去再说。”
等回到府中,众人迎上前问道,“少爷这次可打探到什么消息?”
郑芝龙摇头道,“打听到一些消息,但是并没有太大用处,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这些布料可能无法在马尼拉销售。”
“为什么不行啊?我们下船的时候看见很多商船啊,还有不少华商在此处买卖,他们可以做这买卖,为啥咱们就不行?”芝豹问道。
郑芝龙示意萧冬给芝豹解惑,“小少爷有所不知,马尼拉华商大多是与西班牙、弗朗机人做生意,所进货物品相好,织物华美,所以销量也不错。”
“但是,我听少爷说这次我们的货物大多是陈旧货,品质一般,洋人多半不会购买,我们只能把这批货低价卖给本地人。”萧冬话锋一转,“然而之前此地颁布的法令不准华商向本地人倾销棉布织物,因此我们只能另选地方。”
商行的其他人说道,“我们一直在此处进行买卖,其他地方都不熟悉,这些货物运到陌生的地方,安全堪忧啊。”
郑芝龙说道,“如果商行一直抱地自守,我们只能被困死在马尼拉,举步维艰。为今之计,只能分头行动,前往吕宋其他地区摸清情况。萧冬你在此处时间最久,可有什么看法?”
萧冬抱拳道,“少爷,吕宋乃岛国,各处所连之地需渡船才能到达。据我所知,东部终年降雨不止,布料运往此处如不能及时脱手容易霉烂;而中部宿务岛也为西班牙属地,运往此处不妥;现如今看来,只能将布料运往南部沙瑶与呐哔啴(今棉兰老岛),寻求商机,或有一线机会。”
“我不同意萧大管事的话。”说话的是商行搭伙人王洪军,黄程当初在马尼拉办商行只是想试个水,所以自己没拿出多少银子来,于是拉了不少当地侨胞入伙。大家利益均分风险公担,为了各自的腰包少不得齐心协力做事儿,这商行的生意是蒸蒸日上,大出黄程的意外,真是墙里开花墙外香。
王家见这是笔长远的买卖,于是每年都花了不少银子在商行的生意里分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