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晚上的休息,车劳舟顿的众人恢复了精神,芝豹一大早中气十足地在院门外面喊道,“王顺,开门,都这个点了怎么还关着。”
王顺应声赶紧过来把门打开,嘴巴一嘘,“小少爷,您小点儿声,昨儿晚上舅老爷过来跟大少谈了一宿,人快三更才睡下的。”
芝豹缩缩脑袋道,“之前在船上不是说要去外面挑些人手嘛,我琢磨着怎么着也得过来帮个忙啥的,这不起了个大早,紧着就来了么,我哪知道他那么晚才睡的。”
王顺心道,您不帮倒忙,咱们一院子里的人都得上高香拜菩萨,庆幸老天开了眼,哪还敢让你动手,嘴上却说着,“要不您先去堂子里坐会儿喝口茶提个神,我去看看大少醒了没?”
“让他进来吧,刚那么大的动静谁还睡的着,我方才就醒了,不过没起身,叫赵大给我打盆水进来。”郑芝龙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好勒。”王顺应道,刚转身就看到芝虎往院子这边过来,忙大声说道,“二少爷也来了,我去泡两碗茶来。”
“哟,二哥好早,我还说你起不了身,先喊了大哥再过来一起叫你吃饭。”
芝虎一个爆栗敲他脑门上,“这是要嚷嚷得全家人知道你没赖床起了个大早是吧,你要是以后天天都能这么早,那才佩服。”
芝豹皱眉道,一边拌嘴一边往屋里走去,“手劲儿咋这么大呢,我要是起得来呢,以后你可得叫我哥。”
“没大没小,怎么跟你哥说话的呢。”郑芝龙已经穿好外袍正在洗漱,雪雁把帐子打起,窗户也打开透透风,见芝豹越说越上脸,喝道,“翻年你就十一了,该懂些事儿,以前家里人让着你那是看你小不和你一般见识,往后你再这么来,看我不给你蜕层皮长长记性,这么说话像什么样。”
芝豹自觉理亏,也知道郑芝龙最近事多压力大,整个人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炸,赶紧乖乖闭嘴。
“你们还没吃早餐吧,就在我这里用了饭再走,雪雁,跟赵大说叫厨房多送两副碗筷过来。”郑芝龙算着这点黄程也没起床,干脆吃了饭再过去,免得瞎等半天。
“大哥,听王顺说昨晚舅舅带着表哥过来跟你商量事情,都说了些啥呢?”芝虎等雪雁走了之后问道。
“表哥才参加完会试回来,见个面打了招呼就走了。我跟舅舅说了把布行盘出去的打算,还有仓库积压的货也都得打出去,布庄的事就算结了。”郑芝龙说道。
“弗朗机人要买的都是上好的丝绸布匹,那些沉积货恐怕他们看不上吧。”芝虎问道。
“这世上的生意又不止他们一家,还有些别的路子可以销货,总之到了那里再说。”郑芝龙想到昨晚和黄程商量的建造火器坊及船坞之事,犹豫要不要现在跟他们提一句好有个准备,这时雪雁回来说早饭都在堂子里放好了,问什么时候过去吃,郑芝龙便收住话题,三人吃完早饭再议。
这边厢,黄程毕竟年纪大了,睡得晚了早上起来时只觉得腰酸背疼,可巧管家过来通报昨晚留门的说大少爷夜不归宿,气的没奈何,本想着让黄铮和郑芝龙见个面,大家都是同辈人,好相处,互相影响下说不定这儿子能转转性子。
可昨天带过去的时候,这蠢货端着读书人的架子在侄儿面前丢老子的脸,也不想想那些给他装清高装风雅的阿堵银子还不是当商人的老子挣回来的。再看看郑芝龙八面玲珑应对自如,黄程怕两人生了嫌隙,赶紧把这蠢货打发走了。
看看屋子里正在交谈着的三个侄儿,妹妹生了三个好儿子,个个意气风发,少年人的朝气感染着他这把老骨头都想跟他们一起出去闯荡一番,可惜岁月不饶人,唉,还是正事要紧,没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
“给各地布庄的信今早已经让府里发出去了,月港那边我也派人过去联系好船只,最快这个月月底就可以装船运货出海了。”黄程说道。
“舅舅,咱们以前的货物不都是走得泉州府吗,怎么这次要从月港那边出海呢?”芝豹好奇道。
黄程见芝豹如此问道,转过问道郑芝龙,“你没跟他们说我们昨晚商量好的事情吗?”
“我屋子里人杂不好说,想着舅舅这边清静,打算等会儿跟他们提一下,既然现在问起来,我就跟他们说道一下。”郑芝龙回道,“不过此前我和芝虎芝豹曾去过南京打探过火器坊的情况,还结识了一个地下的火器坊主,因此行危险一直瞒着舅舅。”
黄程闻言勃然大怒,“荒唐,民间武器坊主大多都和贼匪倭寇有关,明面上都不能随便提起来的,可想而知此事风险多大,你们暗地里做这些事情有想过自身的安全吗?要是你们仨有个什么万一,我怎么跟妹妹交代。”
三人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先前做事只凭干劲儿做事没考虑周详,事后也是冒了一身冷汗,才知自己鲁莽不堪,侄儿们知错了,还望舅舅息怒。”
黄程见状连连跺脚,一掌拍得桌子震天响,“你们啊你们啊,初生牛犊不怕虎,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可知道。太祖以火器定天下,这火器的管制向来是朝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