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片漆黑,但他知道了自己并不是醒了过来,而是已经来到了梦境里,虽然此时与清醒时几乎无异,仿佛只是闭着眼一样,但祁天知道已经到了梦境里了,因为这和最近几年进入梦境后一模一样,在这里祁天虽然有着所有的感觉,但是却仿佛丧失了自身的意志,所有的行动都完全不受自身意志的控制。
最初一开始,祁天在梦里甚至连自主意识都无法觉醒,无法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做梦时,他仿佛完全是另一个人,有着迥异的三观和行事准则,这甚至让他以为他会在现实里被梦里的这个人替代,好在最后这种担忧并没有变成现实。
因为祁天在梦里逐渐意识到了自我,开始以一种全新的视角去体验这段人生,他可以控制自己是否连接梦中人的身体,如果不连接的话,那么就会如同此时一样仿佛是在现实中闭着眼,所以也因此祁天想明白了一件事,这里的人生或许真的和自己有关,但其实,这最多也只是一段「遗忘的记忆」罢了。
以往祁天只是把这当做是一种另类的放松罢了,因为梦境里的世界,虽然祁天不能控制身体,但是那个梦里人生活的地方确实山明水秀而且空气清新干净,可以让大多数时间都面对钢铁森林的人感到放松和舒适,更不要说梦里的祁天大多数时间都在做着同一件事,而这件事对祁天本人确实很有吸引力。
而今天,祁天却不同,并不是抱着有趣的心态,而是抱着虚心学习的态度。
他进入梦中人的身体,或者说,他的意识与梦中人的意识合而唯一。
眼前依然是黑的,但意识却仿佛醒来,祁天没有丝毫的不适,仿佛本来就如此一样,这颇为怪异的感觉正式表示祁天真正的来到了梦里。
虽然闭着眼,但好似能看清一切一般,祁天猜测这也许就是「心眼」的境界;「眼前」的一切一如往常那么和谐,蓝天云海,青山碧潭,湖中的小岛也依然宁静而安逸,「他」站在岛边靠水的地方,渊渟岳峙,垂目而立。
突然起风了,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微微吹皱了湖水,带来了一丝涟漪,荡漾开的微波上映着天上的飞鸟,飞鸟从空中划过,与飘飞的树叶在他面前自由的嬉戏着,而怕人的小鸟却好似丝毫没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人类」。
那一瞬,「他」睁开了眼,抬手已是剑在手中,只见一道青芒掠过,他面前的叶子沿着叶柄一分两半,可和与之嬉戏的鸟儿却毫发无损,但在鸟儿后方那广阔的湖水却从中一分为二,远远地的好似没有尽头一般……
「呼……轰隆」
分为两半的水互相冲击在一起形成的巨大声响迎面扑来,鸟儿被吓得「叽叽」叫着飞远了,那巨大的水气扑面而来,「他」又一次抬起了剑。
这一次的剑仿佛并不是轻盈之物,好像黏在网中的蛾一样,行迹扭曲而缓慢,但怪异的是,那水汽却一点也没有沾在「他」的衣裳上,连「他」被风吹起的发丝也没有丝毫湿润。
「真是……好厉害。」
祁天此时和梦中人有着完全相同的感觉,他清晰的知道,此时「他」到底做了什么,一直到这到底有多厉害。
最初,「他」成了这山水之间的一员,随着自然的韵律而动,是无我无心之境,所谓天心即我心,那时的「他」不是一个人,而是这片天地的一个点,就像那山、那湖、那鸟、那叶一样。
接着,当「他」挥出那一剑时,原本理应立刻脱离「天心」状态,却被他硬是留下了一瞬,在那一瞬,他的剑就是天道之剑。所谓天道之下皆蝼蚁。天道至公,无有不同。
所以「他」杀死了叶,劈开了水,却丝毫没有伤害那鸟儿分毫,这不是怜悯,而是天道的霸道,我要你生你就生,我要你死你就死,这正是“生死随命不随心”。
最后,那扑面而来的水汽,那看似迟缓怪异的挥剑,却是真正的急速。比水都要细小的水汽,在连续高速的剑下却分毫不进,那看到的只是每次挥剑收剑间仅剩的残影罢了。
而且祁天清楚地知道,「他」并没有用什么剑法,而是简简单单的用剑横斩竖劈,可以说没有丝毫招式可言,有的只是体悟天心的人心所带来的分毫毕现的灵觉以及与之匹配的快到巅绝的速度。而对祁天来说,他从未没有真正学习过这里的剑法,对这种超越常识的力量,他总是下意识的不相信那是在现实中能够得到的;而直到在现实中面对了不可置信的魔鬼后,他迫切的希望能够得到至少能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力量,但「梦境」里学的都只是剑而已,而是剑这种兵器,显然不是三两天就能有所成的,祁天深刻的知道这一点,因为长年累月的「梦境」,哪怕混乱无序,也让他深刻知道剑道的深奥,但对于从小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社会成长的祁天来说也未必没有办法……
「这就是由剑道入天道吧……这就是境界的力量……」
「果然,比起神明、真理那些,这才是我向往的东西啊,剑客的梦想,剑道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