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光明城内环,铅云压城,空气闷沉沉的。
每次下雨,林曦记忆中雨打芭蕉声,便会混合着凄切哭声在耳旁回荡。略有些烦躁的他默默盯着窗外出神。
窗外的梧桐树,枝繁叶茂,苍翠油绿。透过叶脉缝隙,林曦看到随风摇摆的花骨朵。他突然有些担忧这朵即将要盛开在风雨里的野花,它是不是还未盛开,便要在大雨下凋谢?
那是不是有些花,注定一辈子都无法盛开?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梧桐树在那灿灿光辉下,显得越发高大苍劲。
轰隆隆!
雷声打断了林曦的沉思,抬头看到老师正自瞪着他。少年心内嘀咕道:“糟了。”
墨香雪有些担忧的看着林曦,作为帝都四大军校之一的卧龙国中,枪械原理课走神,不太妙啊。
只见授课老师问道:“林曦,左轮枪,自动手枪,狙击枪的射程分别是多少?”
全班立马在罗辉的带领下哄笑起来。
林曦对哄笑声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看了看罗辉,深邃的有如一汪海水的眸中,波澜不惊。
在十六年间,经历太多次羞辱以后,人终究是会习以为常罢?而这一年,林曦十六岁,由于无法成为源修,被嘲笑了十六年。
林曦悄然撇了撇嘴,在哄笑声中低下头,至少,眼不见,心静罢。
“你看林曦的脑袋都快低到裤裆里去了。”罗辉英俊的眉目上,藏满了讥讽。
全班发出更有节奏的大笑,只有墨香雪没有笑。
“林曦,低头代表的是屈服,是懦弱,是胆怯,却不会是你对待自身错误本身的一种歉意。”老师温宁的目光落在林曦身上,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抬起头,看着我,像个军人样,在座的也记住,做错事就要承担责任,而非低头。课下操场五千米长跑。”
大雨还在下着,林曦的身体已经被雨水浸透,雨水点点滴滴打在他脸上,然后便顺着脸流淌开来,他的眼慢慢被雨水给模糊了,可他仍旧倔强的开着四倍重力,踉跄奔跑。
墨香雪撑着把油纸伞站在跑道旁,她不自禁的抬头看天,雨幕如同一重重水晶帘子般,这雨大概要下很久罢。
就在此时,林曦摔倒了,他没能马上爬起来,一半身子浸没在积着的雨水中,显得格外狼狈,少年抹去脸颊上的雨水,清秀脸庞上写满了不屈,他艰难抬起头,就看到一抹温柔的光线。
墨香雪微微踮起脚尖儿,身形曼妙,撑着油纸伞儿,推开重重雨帘,将伞遮在林曦头顶上方。她并没有拉他起来,她似乎懂得一个男孩的自尊接受不了。
女孩半蹲了下来,声音轻轻浅浅的,“喂,你还好吧?”
准备看笑话的罗辉也留了下来,看到林曦摔倒后的幸灾乐祸消失不见,他老羞成怒,为什么这样的废物还有人照顾,还有人同情,他林曦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帝国最好的资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他朝着雨中的林曦冲去,将那把伞踢开。
墨香雪眉目如画的脸上盛满怒意,“罗辉,你疯了?”
“是啊,我是疯了!”罗辉俊脸扭曲道。
林曦慢慢爬起来,拾起伞,递给墨香雪,脸上浮起淡淡微笑,“你们上课罢。”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林曦在大雨滂沱的操场上呆立了一会,空旷的操场上只有雨水溅落的声音,那朵在梧桐树下的花骨朵也随着风雨飘摇着。
林曦又接着跑起来,不停的跑,一次一次的摔倒在满是雨水的操场中,但他仍旧跑着,不奔跑何以抵御那份潜藏在内心中最深的痛楚,那一天,也下着大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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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环镇魔塔顶,身穿绯色风衣的中年男子悬浮在高空中,一手抽烟,另一手随意把玩着一把大口径的漆黑左轮,漫不经心的拦住一位魔族议员。
“哟,以为有十二根鸟翅就能到这里撒野?”中年男子慵懒的声音传出。
议员背后撑开十二血晶翼,滔天的血色气息压的乌云一阵翻涌,但他眉头紧皱,拦路的中年男子气息异常可怕,仿佛如天地之间的一尊魔神,竟是比之镇魔塔还来的有气势。
男子手中的左枪难道是九死一生,而背上的剑也酷似赫赫有名的天魔斩!议员的眉皱的更狠了,不由想起自己几乎与世无敌的祖父,老祖便是被九死左轮击中,而后被封印在人界镇魔塔中,永生受异火煎熬。此刻他谨慎道:“我愿以我背后血翼求见祖父,恳请放行。”
“虽说是顶级材质,只不过,像你这种鸟人也配和老子讨价还价?”中年男子嘲讽道。
自从万年以来的人魔大战越演越烈,这仇恨便如同水火,刻骨铭心。身为魔族的议员,此时被一个人类如此挤兑,胸口处热血不自禁上涌,议员的气势逐渐拔高。
第一滴雨落了下来,千万雨丝也紧随其后的落了下来。
议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