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排长的两条腿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没过脑子,就自动走到了那个没人住的废院子外。双手扶住碎石垒的矮墙,探身往里瞅瞅,一眼就把院子瞅遍了,没人。低矮的土坯房,窗户和门都没了,房顶四处长着老高的蒿草,枯黄的蒿草上盖着积雪,瞅这架势是好些年都没住过人了。院子里有挂牲口拉的大车,车轱辘朝天扣在地上。
罗排长瞅着这大车有些扎眼,大车下的地上咋也有雪?上头却没咋落着。罗排长双脚一蹬,借手上撑着的劲儿,一拧身子越过了矮墙。走到大车跟前,罗排长弯腰反手扳住一面的车辕,一使劲,把大车掀到了一边。用脚划拉一下下面的雪,露出了一排青砖,罗排长往青砖两边一边跺了一脚,果然有一边下面是空堂。再仔细查看,发现了一个青砖砌成的地窖口,上面有木板活门盖着,还被人精心伪装过。
罗排长查看院外四周,确认无人,又把耳朵贴在木板活门上听了听,也没动静。便不在迟疑,掏出驳壳枪,“唰啦”顶上顶门子儿,左手抠住活门上的铁环猛的一拉。活门被掀开,没有想象当中的**之气扑面而来,入鼻只是些潮气,下面还是没啥动静。借着正午的阳光,瞅着下面足有两人多深,窖口开得太小看不到全貌,一架木头梯子斜倒在窨子口下面。有梯子就不用担心上不来了,这梯子瞅着还挺结实,罗排长之前还挺谨慎的,这会儿冒失劲儿上来了,瞅准了落点,一纵身就跳了下去。
罗排长落地,举枪环视,地窖里确实没人,活人死人都没有。眼前有两把木椅,其中一把椅子背上挂着盏油灯。罗排长拎起油灯晃了晃,还有油,就掏出洋火把灯点亮,拎着灯,逐面墙的,上下仔细查看。地窖四面墙都用黄泥加上稻草抹过,靠墙摆着瓦盆、瓦罐、水碗还有马桶等物,墙犄角地上有堆稻草,上面还有铺盖。罗排长用脚撩起稻草,见下面还撒过生石灰,捏起一点儿俩手指头一捻,半干不湿。
要是换做平时郭辅臣在场,罗排长从来不用费这脑子,这时候罗排长不得不琢摩开了。瓦盆、瓦罐、马桶、椅子、铺盖这些都证明这里住过人,地窖里潮气大,在稻草下撒生石灰是去潮气的,而生石灰不太湿说明是新撒的,整不好这里昨个还有人住过。至于住的是谁?要看还有啥线索了。果然让罗排长在那堆稻草里找到了一小块黑缎子布、一截割断的绳子,上面还粘着血,和墙上的两处划痕,像是原来刻着字又被人划拉掉了。
“咯吱”地窖外废弃院子里传来一声踏雪的轻响。“噗”罗排长警觉的吹灭了油灯,提枪在手慢慢挪向窨子口。两个酒瓶子被撇了下来,“啪啪”两声摔得粉碎,里面的液体溅了罗排长一裤腿,提鼻子一闻是汽油。罗排长这一惊吃得非同小可,再撇下来个火头可要了命了,这么小个地窖,躲是没地方躲的,只能硬着头皮往外冲才有一线生机。等罗排长手脚并用,顺梯子爬到院子里的时候。只听“咔”一声脆响,两个倒在雪地上手脚纠缠在一起的人,其中的一个拧断了另一个的脖子。
“老潘!咋是你呀?嘿嘿!这才半天工夫,你又救咱一命,这下咱俩扯平了。”罗排长嘿嘿乐着,帮着潘奉权把压在身上的尸首拉到一边。
“我一上北关大坑边上那大坡,就见着这小子拎了不少火头、汽油,觉着可能要干啥事情,就跟过来了。我不能在这久待,这摊子就交给兄弟你收拾了,改日再叙,先告辞了。”潘奉权说着爬起来,简单掸了掸衣服上的雪,一抱拳转身就走。
“改天喝顿酒啊!老潘!”罗排长朝潘奉权背影喊道。
潘奉权挥手算是回应,头也不回的走了。
“穗儿!妹子!赶紧把营长的裤子给他穿上!又出事儿了!”罗排长进了穗儿家院子就扯着嗓子喊。
“瞎喊啥?你个傻大憨粗的,啥裤子不裤子的?是能在外面喊的?”穗儿面色绯红的呵斥罗排长,把烤的暖烘烘的衣物塞给罗排长,让他拿给郭辅臣。
“咋回事?”郭辅臣一边飞快的穿衣服,一边问。
“昨个你被架着去的那个院子里,让咱给找着了个地窖……。”罗排长捡主要的说了。
“一边走一边说。”郭辅臣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往外走。
“咱也去。”穗儿喊。
“也好!现在你一个人待着也不安全,尤其天黑以后身边得有人。”郭辅臣不加思索的说。
“……。”穗儿。
“这潘队长咋下这重手?穗儿,你别往前来。”郭辅臣检查尸体的颈部、双手。
“一时没收住吧!营长,多亏老潘来的及时,要不咱现在可能都熟了。”“穗儿!死人有啥好瞅的。”罗排长看样子颇为感激潘奉权,一边回着话,一边拦着不让穗儿往前凑合。
“不让看死人,那咱干啥来了?”穗儿有些不乐意了。
死者年岁不大,看面相还不到二十,身穿粗布棉袄棉裤,头戴狗皮帽子,骨头架子结实,像练过“五把抄”,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院子靠外的地上,端正的摆着两瓶汽油,装汽油的是普通的玻璃酒瓶,上面没有商标。郭辅臣没多想,让罗排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