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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会议室的。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场会议是怎样结束的,她走路有些摇晃,感觉整个人似乎都是蒙的。
眼前的景物模糊,来来往往的人在她的眼里都成了一片朦胧的人形。
她的心底就像是被吸干了水的深幽,不再是深不见底,而是已经不知所措了。
随着温邹衡意外的一声,整个的变故就此开始,事情直直的朝着她所预料过却不愿意看见的方向发展,拉也拉不回来。
蒋宴泽此时在做什么呢?
还在睡着懒觉,或是和萧楹一起约会?
呵。
她一声冷笑,突然的停住了脚步,陆续从会议室出来的人影已经渐渐稀少,直至不见,她一人孤零零的站在窗边,每日被擦拭得干净透亮的窗户望去,将三十层楼高的风景尽收眼底,她却无法将紧拧的眉头放松半分。
裴休扬。
萧楹。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么?
为了打垮蒋宴泽,好大的手笔。
蒋宴泽被撤职CEO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人事部的通知很快便会下达,那些比老鼠还敏锐的记者便会立即将这个消息报道出去,到时候,最大的赢家是谁呢?
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距离CEO一步之遥的那个女人。
蒋安茹。
仔细想来,近来所发生的种种似乎都是有迹可循的,从一开始和萧楹的那次“偶遇”……
人为的车祸,魏道忠的变卦,竞标的失败……
甚至是,董清雅。
那个气质优雅,容貌不输给任何人的女人,那样的身世背景,高贵却不自负的微笑……若不是萧楹的出现,蒋宴泽不一定不会喜欢她……
而现在,就连这样坚实的后盾也被他坚定的推到了。
蒋意天,牧尧,蒋安茹……
这个蒋家,她呆了整整十七年,直到如今,也没能在那座偌大的宅子里嗅到那么一丁点情亲的味道……
她曾以为,蒋夫人是温柔善良的,是疼爱蒋宴泽的,是整个蒋家唯一努力燃烧着那么一点温情的人,可郇日朗兄妹的出现却将她着最后的一点幻想给彻底打碎了。
蒋家,到底还剩下些什么?
那个容貌明媚,眼角含笑等待着上位的姐姐?
那个面无异色,风平浪静的宣布着撤职蒋宴泽的父亲?
那个眉目柔和,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儿子”的母亲?
无力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忽然慢慢的握成了拳头。
她用力的咬着牙,似乎是想狠狠的咬碎着一切虚假的表象,心头忽然间便涌入一阵无名的烦躁怒气。
每个人都想置他于死地,可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直到现在还紧握着那只想要将他推入悬崖的手。
蒋宴泽,真的这么笨么?
他真的这么笨么?
一点儿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一点儿也没察觉到什么异常来?
每日围绕在身边的“女朋友”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陪伴成长几十年的“母亲”到底是善是恶?
到底是真的毫无察觉,还是……
她不愿在想下去,不愿承认那个分明的事实。
蒋宴泽,他嬉笑的面目下,眸子一直都是那样的清澈和明亮。
他知道……
他知道……吧?
可他却不愿意去戳破这一切,年幼失去母亲的伤痛是牧尧的到来才慢慢抚平的,她背后藏着怎样的心思他选择“看不见”,至少,她代替了他的母亲会温柔的抚摸他的发丝,会轻声唤他“小泽”,在生病时为他端上一碗温热的汤粥,一口一口的喂下……
这就够了,其他的,他“看不见”,也“不知道”……
还有萧楹,竞标的事他真的没有丝毫怀疑么?
可无论如何,他最后亲口告诉她的是“只有我一个人看过”……
他选择了替她隐瞒,因为喜欢……
甚至是,那次充满疑点的车祸意外。
从一开始到现在的被撤职,看似有一股暗中的势力在一点一点的迫害他,可一点一滴,无一例外的,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看不见,不知道……
就不会受伤……
眼前不知何时弥上了一层水雾,猝不及防,一颗眼泪就那样滚落出来,在脸颊上画出一道长长的水痕,“啪”的一声砸落在地上。
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飞快的从转角处匆匆的走了过来,强势不顾她的挣扎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大手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上,黑色的外套上瞬间侵开一片小小的深色。
“对不起。”
温瑾瑀紧拧着眉头,他身上还带着站了许久的凉意。
从蒋宴泽被撤职的消息从蒋意天口中宣告出来的一刹那,心底的那一点快意与讥讽在看见她落泪的刹那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