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沦落尘埃,满面疮痍,但他的灰眼睛却仍旧那么明亮、坚定,痛苦却充满希望。
“告诉我,你确实蓄意杀死了诺曼的老王吗?”
“没有,”伯德温说,没有丝毫迟疑的:“我从未蓄意杀死诺曼的老王。”那是个阴谋,他不得不陷入其中的阴谋,伯德温对自己说,也对所有人说,这是不容置疑的——他是泰尔的追随者,是公正与正义之人,他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那只是个阴谋,与他无关的阴谋。
狄伦轻轻地点了点头,就像是他率领着不下十个法师阻截了逃亡者的前路只是为了得到这个答案似的,他向伯德温微微鞠了一躬,侧身让出道路:“那么,我的兄长,”他说:“请离开吧,带着你的答案,”他细若耳语地说:“泰尔的眼睛将会永远地注视着你……他的银锤必将落到罪人的身上,走吧,”他做了个手势,那些法师们向道路两侧退去:“祝您一路顺遂,伯德温.唐克雷。”
※※※
狄伦.唐克雷的无功而返并未让诺曼的新王感到不安或是愤怒,事实上,伯德温对他来说,只是张终于得以翻过去的书页,就像是他的兄长,诺曼的老王那样,虽然伯德温还没有死,但一个犯下弑君重罪的骑士终将被所有人唾弃,另外据他所知,泰尔的神殿中,伯德温.唐克雷的天平已然倾翻,也就是说,他已经被泰尔彻底地厌弃了,一个堕落的圣骑士——是的,确实有堕落后又重新洗清了罪孽,重归泰尔怀抱的圣骑士,但只有一个,并且他用了整整五十年方能做到这一点。
新王不觉得伯德温能够做到,而且即便他做到了,他又能对自己如何呢?杀死老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伯德温自己,即便泰尔降临到新王的面前,他也会毫不畏惧地说出这句话的。
“没关系,”他对自己的外甥说,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我已经给出了悬赏,还有那些盗贼与刺客,他们总能捉到伯德温的。”
他们站立在十二高塔之前的双重城墙上面,当然,现在是十一城墙,富凯的高塔已经成为了一堆凌乱的砖石——在魔法的荆棘与法术失效后,它就像是个被敲碎的瓶子那样瞬间碎成了无数片,它的塔尖在护城河里堆积起一座小岛,富凯的士兵们在砖石外拉起绳索禁止平民与奴隶靠近,因为砖石堆里埋藏着价值可观的珠宝、黄金与丝绸,他的仆人们正在努力地搬开石头,从里面找回些许主人的财产。
“最大的那个跑掉了。”新王遗憾地说“哦,小心,”他提醒靠近废塔的外甥:“它还在往下掉石头呢。”
“我只是想看看这种法术。”狄伦微笑着说:“我得承认这可真是个奇思妙想。”曾经是个重大威胁的高塔反而成了他们脱出囹圄的阶梯——环绕着王庭的十二座高塔都是先造成,然后再建造相连的双重城墙的,这让那个人的想法得到了实现——高达数百尺的塔身向着外城倾倒,它的重量与力量让所有的法术都化作了无用功——那时已经有好几个强大的施法者赶到了,它摧毁了连接着高塔的双重城墙与外城墙,然后将自己的头颅悬挂在了护城河上。
一个贩卖大鹅的商人报告了此事,他看到几个人从烟尘中走出来,那些碎石毁了他的鹅笼,放走了他的鹅,还差点弄伤了他的额头。
“我们会重建这座塔的。”新王说。
“这次得加上法术避免类似灾难的再发生,”狄伦说:“其他的塔也是。”
“这个我得交给你。”
“这正是我的愿望,”狄伦向新王鞠了一躬:“如果可以……”
“什么?”新王说,他很喜欢这个容貌秀丽,血统高贵的外甥,愿意满足他的心愿。
“我是否可以率领法师追捕那个弑君的罪人呢?”
这下子新王可真的迟疑了,他猜测狄伦是对伯德温有着怨恨的,或是这个可怜的孩子一直在为了摩顿.唐克雷的不公而耿耿于怀,但他知道伯德温并非孤单一人,他身边有着一个半精灵的法师,一个精灵游侠,还有一个盗贼(弗罗的牧师被他忽略不计了),而且他很有可能会逃到银冠密林里去,精灵们可不是愿意和你讲理,讲计谋,讲血统的家伙,他们固执的就像是星光河里的石头——既然银冠密林的继承人救了伯德温,他们就不会承认伯德温是个恶人,伯德温或许会受到他们的庇护,他可不希望狄伦与他们为敌,无论是狄伦对精灵造成了损伤,或是精灵对狄伦造成了损伤都不是他想 看到的事情。
“请安心,我的王上,”狄伦说:“我并不是那么想要取得伯德温的性命,虽然有这个机会我也不会放过——但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为了整合我们的法师——您的法师团,他们需要磨合与训练,有什么能比追捕一个罪人更好的方式呢?总不能把他们扔到雷霆堡去吧,那样损耗着实是太过厉害了。”
新王咳嗽了几声,从怀里掏出手帕按住了自己的嘴唇:“好吧……如果你……已经做出了决定,”他皱着眉,勉强地说:“除了我的法师,其他的法师都可以交给你——但请记得,狄伦,你是我的外甥,一个伯爵,一个贵人,相比起伯德温的性命,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