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一盏茶”,就是慕浅痒了一盏茶的功夫后,神清气爽地好了。痒意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刚才那些皮肤上涌而出的,完全是错觉。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本着睚眦必报这种原则,慕浅偷偷潜入药室,连夜把那把坡梯拆开又重组。
嗯,不错!和原来的一模一样。慕浅手里攥着几根刚刚拆下来的木腿,对着坡梯猥。。哦不,开心地笑。
翌日清晨,天空尚未破开暗沉沉的鱼肚白,慕浅兴奋得早早就醒来,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干脆搬着椅子坐在院子里慢悠悠的摇。
半柱香时间后,木轮椅的转动声自身后传来,不一会儿就“骨碌碌”地铺满整个院子。
听到声响,慕浅半睁开一只眼,不动声色的扫视过去。
阿言依旧顶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衣襟乱七八糟的掩成一团,黄渍明晃晃的挂在上面,旁若无人有条不紊地先提水后浇药苗。
木轮椅慢慢地移过屋前屋后每一块苗圃,慕浅视线也跟着慢慢的移,满心满眼就剩下一个念头。
快浇!快浇!浇完好看戏啊!
心底虽然有万马奔腾,面上依旧是岿然不动,整个人摊成个大字在椅子上慢慢的摇啊摇。
日头升上斜半空时,阿言浇完一圈回到原地。慢条斯理地摆好水桶,然后直奔药室,推开门,坡梯立在门旁,安静地等人来拿。
来了,来了!慕浅假寐着的眼睛瞬间睁开,如猫眼般,又亮又圆。
不出慕浅意料,阿言没有一点要检查坡地的打算,直接横放在门槛上,挪了个合适的角度,扳动轮子就毫不迟疑上坡。
上坡时,坡梯很稳。这在慕浅的算计之内。一上坡就出问题,如果阿言退得及时,那她设计的这一出岂不是就只能听个响?
请君入瓮,总得让对方先安心爬一会儿,再手脚麻利的落盖收瓮。
于是这个轮椅四平八稳,没出任何意外地上到坡梯的一半。
就在即将要下坡的时候,如慕浅意料的那般,变故陡生。
缺少了几个“小零件”的坡梯中部承受不住重量,摇摇晃晃两下后,只听“哄”一声,阿言连人带椅子一起实打实地摔在地上。而坡梯则碎成一块块木板,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扬起不少尘灰。
阿言毕竟是练家子,跌落的一瞬,条件反射的一纵身,避免了被轮椅砸在下面。
但是腿折了毕竟是腿折了,纵身之后,下身没法稳当落地,阿言只能用手臂硬撑在地面上。就算没摔个狗呛屎,却也少不了吃一嘴灰,惹得白嫩的包子脸皱成一团。
一场好戏从开演到落幕只不过短短几秒,慕浅连眼都不舍得眨,恨不得一秒放慢好几倍来看。
叫你跟姑奶奶横!叫你跟姑奶奶抢食!叫你下药!
慕浅心底的小人痛快地高呼。脸上纵然是忍了又忍,却还是没忍住,笑地眉眼弯弯,从内而外散发出一股愉悦。然后持续着这愉悦的心情,抱着椅子脚步轻快的回屋。
走之前,她还不忘再瞥一眼面瘫娃娃脸。
但出乎意料的是,阿言没有即刻起来,保持着半趴在地面上的姿势。小八字眉攒得紧紧的,唇也抿的紧紧的,酒窝深陷。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此刻,阿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她前,阿言的目光也跟着前。她退,阿言的目光也跟着退,一刻不离。
慕浅努力睁圆眼睛,瞪回去。
就是姑奶奶干得,怎么?不服气?要不是她现在受制于人,就凭你这些举动,怎么这么便宜你只是摔一跤?识相的,今晚就好好熬药,甭再动其他心思。
接受到这一眼的阿言,眉头攒的更紧,粉白的包子脸鼓做一团,好像对什么更加疑惑不解。
很显然,阿言不识相。这天晚上,慕浅喝完比昨天的还要苦的药,然后。。。痒意多延长了一盏茶的功夫,痒的程度也变本加厉。
就算去问,阿言肯定是一个字都不会多说,于是慕浅只能愤愤地咬住床单,在床上一边挠一边骂。
抬头,一张粉白包子脸,因抿唇而浮现出大大的酒窝,不声不响地出现在窗口。
“不笑么?”阿言低声嗫嚅。声音虽然小,但只要用心,以慕浅的耳力,不难捕捉。
在痒得翻来覆去直打滚的时候听见这么云山雾罩的一句,多像有人在她饭里掺了坨狗屎,然后在她被臭地涕泗横流的时候,风轻云淡地问:“不香么?”
一把火攻到心口,慕浅努力挤出微弯的笑眼,对着窗外和蔼可人的道:“笑你大爷!”
在慕浅亲切地向其大爷致以诚挚的问候后,阿言眉头一攒,八字眉一撇一捺的分在两侧,像小孩子装了副大人的表情。不出声地盯着慕浅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骨碌碌的推着轮椅走远,留身后的慕浅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挠完胳膊挠大腿。
顶着皮肤上火辣辣的痛感,慕浅终于迎来第三日的清晨。上半夜睡得不安稳,下半夜才渐渐睡熟,等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