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少庄主
我押了陆高荐、陆真荐二人到了杨家林则村,那里早已是刀枪剑戟地上了,原来鬼堡被攻克后,当晚有过往的陆高荐的人马未被悉数截杀,他行迹败露的事早已疯传,陆老四刘由镇起兵反叛,老三在西冷洲的利郎镇已囚禁了尹仲飞,自立什么“冷郎府”,而羊尾镇原本追随陆家兄弟的王海,正坐地起价,想自己占了刳剋洲,西门窦也因在杨家林则村时的冲突纠葛,卷了进来,现退居那涌沅镇观望。
我马上知会尹大有,并叫了西门窦,一起去拜会王海,他很快同意了我们的条件,答应在可以世袭的条件下,效忠尹大有。随即押着二陆来到利郎镇,问陆远荐道:“这两个人你认识吗?”没想到他推出尹仲飞道:“这个人你们认识吗?”尹大有道:“仲飞侄儿,你要有脸认我这个堂哥,便杀了身边那叛贼,或可救你一命!”却听尹仲飞突然清醒了一样地喊道:“是你害了我!我原本和观岚好好的在一起,是你让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喊过了,还撕心裂肺地一声干嚎。陆远荐哈哈大笑道:“西门窦,你现在还不明白吗?!”尹大有也不往西门窦这边看,长袖动处,向着城墙跃去,不到一半呢就上不去了,双袖一抖,身子便在一阵箭雨中直落下来,“啊呀”一声,跌入护城河中。我救起他,正想退走,忽然想起陆老三会不会已经中毒?便随意一喊:“陆远荐,还不投诚,让尹庄主再上来一遭吗!”只听他恍惚道:“不用,我这就下来拜见庄主!”
西冷洲原本就尹大有的势力稍大,他很快稳住了形势,叫来尹常胜,任了利郎镇主事。只无奈箭上喂毒,老庄主弥留之际,拉着儿子尹广和的手道:“之前都怪我痴迷一隅,疏于政务,而致沙驼府如一盘散沙,就劳你替爹收拾残局,否则不知又要历经多少战火而不可得太平富庶之局面。常公子足可信赖,切切抓住时机!”面对着少庄主君临主事的关键时候,我也不再去管什么刘由镇,反正他距离祢贞亚镇还远。
我对少庄主没有什么感觉,他不苟言笑,也不轻作决断,这天,忽派人请我去了府上,问道:“家父临终时的嘱托言犹在耳,我年少无知,更皆近几日心思忧痛,一切都没了头绪,还望常叔指点。”我道:“庄主节哀。我看你不像是没头绪之人,过几日便好了,如不计嫌,我多呆些时日,静候吩咐便是。”尹广和深看了我道:“常叔是陪送西门窦一行到此,在一日,安一日,但人即已救过,想侄儿要久留也是不能了,则局势如何安定?”我道:“你是庄主,是抱负远大、年少有为之人,你对眼下情形如何认识?说了也好让我心里有谱,否则信口开河,唐突了新庄主的威望不说,只怕也不会管用了。”尹广和想了想,对旁边人道:“去把我十岁以后的功课作业都找来,把我最得意的诗文都拿来,把我最好的玩伴都叫来。”
我开始注意这个新庄主了,他懂人心思,准备担起重任,看起来也比较稳重沉着,假以时日,该比他爹强,再忸怩作态,让人三请五请的,就假了,再说,目前他可以信任而又能顶用之人恐怕不多。第二日,我前去拜见,尹广和道:“陆家兄弟反叛前,里子上说来,沙驼府已去了四五成,与各镇是一种互相对付的局面;面子上说来,由于洲镇各自盘算,又都惧怕我爹的袖香,还算完整;现在有常叔叔压阵,除了刘由镇,暂时还是没有人敢跟风了自作主张。”我又问:“你爹临终前还说什么了?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尹广和想想道:“家父也是想着沙驼府的太平与富庶,富庶乃是自由之物,不过眼下要是各镇都自由了,恐怕就没有太平了,因为许多持恶念的人正要通过所谓自治来进一步宣扬他无尽的欲念,奈何?”“庄主高见!也不是不可以用武,但目的在于使政平民稳,以正气涤荡腐恶贪念,若是模糊了善恶边界,滥杀无辜或是心存妇人之仁,则必致义旗不举,魔道猖獗。”尹广和沉思道:“千头万绪,有时难于下手之处。”我道:“不几日便是你父亲的丧葬之日,庄主可即行新政,明白颁施,藉此弘扬正统,砥砺邪气,对不明礼仪之徒,先行教诲。”
出殡之日,经幡招展,人头攒动,表现最讨巧的倒是刳剋洲的王海,不只以最大规模的吊丧队伍前来,而且表示愿提供征讨的士卒物资等,尹广和即时任命其为那涌沅镇的新主事,一切看起来都风平浪静。新庄主想趁热打铁,兵发刘由镇,西门窦不想趟这浑水,数次催促于我,我担心向柳观岚能否嫁得出去,希望他能卖个面子,兑现了此前的诺言,答应他不日动身。
回到霜清镇一看,叶明闷头诵经,偶尔随柳向然学学“立锥自容”的近战功夫。向柳一边学那“陀螺鞭”,一边莫名其妙找他妹聊天,向柳观岚竟似忘记了要嫁入豪门的事儿,也有事没事朝向柳抛媚眼,秀亲密,柳听荷对她姐姐听之任之,就留小妹一个,似在与所有人都闹着别扭。柳向然与向柳晗则天天争吵,却谁也舍不得说小辈些什么,我吃惊地问:“两位前辈,你们都干什么了?”他俩几乎同时道:“哎呀,小兄弟,你可来了!”我道:“别乱了,谁是你们的小兄弟了!倒是说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嘛!”
原来是向柳观岚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