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救人
六天后,我们来到沙驼府地界,在一土堡前歇脚,突然后面急匆匆行来五六匹快马,为首一人竟是向财盛,只见他翻身下马,朝我单膝跪地,抱拳道:“常公子,少庄主有难,庄主着我等恳请公子务必相助,向府上下必将同感大德。”我与西门窦面面相觑,西门窦道:“难道是熊冒登反悔,言而无信?”向财盛道:“你们走后第三日,熊裴东就带三十名高手返回向府,说我们庄主对北地府无礼,嫁给他们的不是公主甚至也不是什么少女,竟耍诈把少庄主劫了去,庄主派出重兵拦截,他们便以少庄主要挟,现在光辉寺西北乔天峰的雪山脚下相持,因与北地府相距仅五六百里,庄主怕日久生变,来请常公子相助。”我看看叶明,西门窦道:“我以举家性命向公子保证你侄儿、侄媳妇的安全。”又朝我耳语道:“放心去吧,让那虎狼之人得逞了,对你我也不利。”我道:“庄主有事,自然前去,但对那些要钱不要命的主,我也一时没什么主意。”西门窦道:“呵呵,这倒不必担心,以公子现在的余威,站那儿他都得好好考虑了。”
我向西门窦要了一名懂路的军士,两天后,与向财盛一起,在乔天峰的东谷口追上向戈武的人马,见一个挑米的年轻人正与他的兵士争吵:
年轻人:“我家就在里边住,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军士:“你骗小孩啊?里边是雪山,都没有人烟。”
年轻人:“我家就在雪山住。不信你去看。”
军士:“现在不让进,再多事就抓了你。”
年轻人:“我出来时也没见你们这样缠过。我要进,我妈还等米下锅呢。”说着便往进去,两名军士伸出长枪欲拦,谁知年轻人倏忽即远,如入无人之境,我急忙赶去,拦腰抱了他笑道:“别急,先去说会儿话再回去不迟。”
向戈武见了我如遇救星,起来拉我并排坐了道:“又要拜托兄弟事情了。”我说:“既然兄弟,就不用再客气了。把刚才的年轻人叫来,我想问问情况。”见他已被五花大绑,我忙去替他解,却怎么也解不开,向戈武对左右道:“还不快去松绑!”我回去坐了问道:“年轻人,叫什么名字?去干什么了?”他活动活动臂膀道:“我叫西门向柳,或者西门柳、或者向西门、柳西门都可以。干什么你不都知道了!”向戈武抢着问了句:“你是瓯平府的?”年轻人道:“我家就在前面雪山脚下!要说多少遍啊。”我笑道:“你怎么有那么多名字啊?”年轻人道:“我妈叫我什么,我就叫什么,这有什么稀奇。”我想了想又问:“这些名字中你妈肯定叫你西门向柳多最了?”年轻人道:“嗯。你到底放不放我走啊?你不是想做好人吗?”我笑道:“我想做好人不是一天两天,当然放你走,但我还没问完呢,你不愿意再多聊几句吗?你多大了?父母是谁?”年轻人道:“我二十岁了。我从小就没有父亲。我妈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就叫她妈。”我微微脸红,想,这男孩,不知是想讨着骂我呢还是真的纯朴不谙世事,又问:“你家一直都在雪山脚下吗,方圆百余里可没见什么集镇村落哪。”年轻人道:“是一直住那里,周围是再没人烟。”
我笑了,看了看向戈武,他挥手道:“放了罢。”我忽又多嘴道:“年轻人,喝过酒吗?喝过再回去晚不晚?”西门向柳道:“没喝过,喝就喝。看你不是坏人。”我不禁笑道:“看看我,又得找人要酒喝,又得求人陪喝酒,能给我酒喝的忙着赶去救他儿,能陪我喝酒的急着回家找他妈,我是当真闲得没脸色了。”又向向戈武道:“先不要透露我来这里的消息,你即刻先去唱文戏,再去要人;不行晚上我去唱夜戏,偷袭救人;最后不得已,就一块唱武戏,砍死那****的。”向戈武道:“兄弟想得周全。武戏前你我再一块去文一回,给足他机会,只怕他一听公子大名,就屁滚尿流地把人送过来了。”我暗自发笑,屁滚尿流地把人送过来,那他儿子还不被糊一身屎尿?!
夜色很快降临,向财盛奉命自军中找了五六坛酒来,西门向柳醉了,向戈武告诉我,他去找熊冒登时,那边很乱,好像是内讧了,便未求见,返回来商量,问我如果趁乱救人,会不会保他儿子不伤。我当然不给他保什么,但答应他救人时尽量不让熊冒登发现。
独自一人行至半路,见两个人影往北边的山脚飘去,听得前面追赶声渐远,便暗中跟了那两人。穿过一处灌木丛,跃过几处崖壁,来到一斜坡前,那里有两个透风漏雨的木棚,里面亮着一点摇曳飘忽的灯火,北靠峭壁,东边是伸展出来的两根大石柱,倒是挡风,里面的说话声自是听得清清楚楚,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为什么你被绑着?还有被绑的人吗?”
“他们要挟我爹才绑我。我没见还绑着其他人。”
“他们为什么停在这里不走?”
“他们被我爹围了,自是走不了。”
“你爹是谁?”
“向戈武。你要送我回去,他老人家必有重赏。”
“向戈武!老娘稀罕!”忽然一阵劈里啪啦,巴掌声和树枝抽打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