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花子,喝完一口酒,突然间老泪纵横,浑浊的一滴泪水,从眼角慢慢滑过肮脏的脸庞。阳光下,就像杨树上一条洋辣子一般,在他是脸上爬着。他就这么一搭口,就品尝到了酒的产地,这是自己家酿造的酒啊!而且还是酒罐里的上段,和自己亲自烧的那个味道,一样的浓烈。
很难想象,这个要饭花子,就是鲁掌柜。也难怪子键和大凤一时没有认出他。随着岁月在不知不觉中的流逝,鲁掌柜的脸颊,变得松懈;臃肿的鼻子,成干辣椒状,而且越来越长;一双眉毛盘踞在额头,就像草地里的毛毛虫。他的手脚已经不灵活,每天要花很长时间和气力,来克服身体上逐渐沉重的怠倦。
鲁掌柜品尝这口酒过后,急忙抹了一把眼泪,那条不大利索的腿,使他很难离开拐杖,很是费力的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艰难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前走了几步。驼背很严重的他,脸上沟壑纵横,还有一些斑斑点点,无非就是老人斑,可这来得过早了一些。
他在寻找,给自己到酒的人,可在川流不息的人群当中,又上哪里找呢?鲁掌柜失望的又回到原处,又喝口酒,闻闻油腻的袖口,然后擦把流出的泪水,他为自己的兽性感到忏悔,同时也为女儿兰兰过上好日子,感到欣慰。
一路的风尘仆仆,很快就到了,在江省俊鹏住的地方,人真是神仙,三天前还在家里,现在却在几百地之外了。分居两地的一家人,又团聚在一起了,别提有多高兴了。
大凤打量打量这个,又看看那个,带着慈祥的面容。雅冰挺着肚子,眸子亮晶晶地坐在,年轻的婆婆身边。大凤拉着雅冰的手,仔仔细细端详着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快乐。自己生的两个女儿,都说她偏心,就喜欢嫂子不喜欢自己。
的确这样,大凤确实喜欢雅冰,她认为女孩子,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人,只有自己的儿媳妇,才能陪在自己身边一辈子。现在雅冰的一呼一吸,对大凤来说都至关重要,好像雅冰血管里的血液,一张一驰,她的脉搏都能感受得到。她在家还废了好大劲,为雅冰淘到保胎的土偏方,也带来了。
雅冰每当在旁边没有人的时候,总是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来,抚摩自己的肚子,她怕再一次失去这个孩子。连续的怀孕,使她感到厌烦,可是孩子就是保不住,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已经知道,俊鹏就是自己的亲表弟,难道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吗?
有时看到俊鹏,唉声叹气的样子,就感觉对不住他,她深深的对自己的身体感到哀伤,有时她的胸口憋闷得难受。公公婆婆来了,对自己报以厚望,什么事情都不让自己做。婆婆大凤一刻都不离自己左右,哪怕俊鹏对自己表示爱抚的时间,都被她阻止了。
要临产的时候,雅冰被送到了医院,这是大凤的主意。她可不想让雅冰,像在农村那样在家里生孩子,女人太遭罪了。作为一个女人,她当然知道生孩子的疾苦,自己生完“松、竹、梅”之后,就再也没有怀过。她信不过农村的接生婆,特别是二老婆。上次来江省自己和子键,也偷偷的到医院检查过,大夫说是输卵管堵塞。
雅冰被推进了产房,尽管她现在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害怕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但是她的脸上,还是掩饰不住,即将做母亲的喜悦神情。一家人在外面翘首以待,期待着盼望的好消息,因为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
俊鹏怀着一种炽热的情怀,等待着这个崭新的生命到来,这对于他或者整个家庭,都是非常重要的。他的心如火焰烘烤一般,急待的等待着,产房开门的那一瞬间。他虽然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不听话的脚步,在走廊不停的踱来踱去,他在默默的祈祷着母子平安。
俊鹏时刻的想着雅冰,她是他感情世界里,所需要的一切一切。他们找了这个医院,最好的妇产科大夫,而且还送了红包。向来花钱吝啬的大凤,在这个时候表现出,相当的大度和无私。
经过相当时间的等待煎熬,产房的门微微的开了,全家人都热情的迎了上去。他们为了这个孩子,都已经产生了共鸣。紧绷住嘴看着,从里面出来的大夫,因为太多的失败,使他们不敢说话。
“家属过来一下。”医生非常职业的说道,。
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大夫那双冷冰冰的的脸,预感到一种不祥的事情,又要发生。作为一个坏消息的传递者,他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会引起患者家属的情绪波动,所以委婉一下语言,或者职业的述说,也不为过。
一家人谁也没有挪动脚步,松、竹、梅,刚才漾过脸的微笑,好像被固定了一般,或者说成了雕塑,纹丝不动的站着发呆发傻,此时的情景让人觉得狼狈。大凤控制不住了,坐在地上就抽泣起来。
“家属过来一下签字。”
大夫已经看惯了,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他理解家属此刻的心情,但事实就是事实,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这时子键冷静了下来,天大的事情也要承担,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俊鹏点点头,俊鹏也控制住了,自己此时的情绪。跟着大夫,就走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