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年,城壕已经初见雏形,其余部分继续修建。子键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心中不知道是喜还是悲。立官设治本来是件好事,但不知道实施起来,是这样的艰难。想到民夫们拼命的干活,跌倒了再爬起来,有时脚踏着同伴的尸骨,失魂落魄、蒙头转向,继续着机械的动作,他们为了生活在挣扎着,即使被人践踏也默默无言。
每到夜晚透不过气的人们,稍稍得到一点喘息,又显得焦躁不安。他们三人一块、五人一伙,聚在酒馆里拼命的喝酒,然后拉拉扯扯走到,烟粉缭绕,女人聚集的地方,发泄心中的苦闷。他们不知道明天是死是活,也不知道这座新城,对自己有什么样的好处。听到他们喧嚣的叫喊声,子键好像听出来,这是对死在城壕下鬼魂的哀思,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也死得其所了,事实并不是这个样子。
每当想到这里,子键就觉得自己精疲力尽了,四肢好像脱臼不能动,好似那冰冷的车轮,在自己的身上滑来滑去似的,他只能仰面看着棚顶发呆。他送走了很多男人,也听惯了许多女人的哭声,渐渐的他的心里一阵恐慌,那些死去的人,在他身边一闪而过。
他现在不知道,这些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那可伶的一点工钱?剩下的还是什么,冰冷的城壕,在逐渐长高的时候,你是否能回答得了,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这天从早上起来,天气明媚宜人。天空蓝得咄咄逼人,金色的阳光箭一般直射,乌裕尔河两岸。子键和大凤前一天晚上,就准备好了行装,他们要到江省看孩子们去。作为一个母亲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自己的孩子。她的心从来没有完整过,有几个孩子,那颗心就会掰成几瓣。大凤就是这样急切的心情,要看看自己的孩子,并且雅冰又一次的怀孕,要生产了。
荒野深处有几个人,在打草喂牲口,路边几只黑色的牛,低头静默,好像用着另一种语言,在和大自然,进行着亲切地交流。一阵暖暖的的空气吹来,夹杂着芳草的气息。子键非常喜欢这种味道,他一边走,一边欣赏路边的景色,和洵的阳光酣饮着,这清晨的雨露,还有各种花草的玉液琼浆。
大凤也在子键,这种情绪的带动下,也发现了大自然的美丽,看着路旁,开满的各式各样的花朵,就像给脚下的小路镶嵌的花边,心里也感觉无限的畅快。他们给孩子们带了很多东西,子键还给自己带了一桶酒。将近半年没有看全自己的孩子了,夫妻俩想到这里,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远远的子键就看见,四虎子哥俩扛着一只小船,向他们走来,子键和大凤停下来。或许是杀害大牲畜有罪,或许是老天的报应,总之有些事情是神神秘秘的。黑先生早上出去打鱼,到晚上也没有回来,人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没了。四虎子,三虎子寻找了几天,在河的下游二十几里处,发现了黑先生的一只鞋,还有埋在泥沙里的船。
“掌柜的,我爸没了。”
“什么时候的事,几天前不还好好的吗?也没看出有啥病。”子键满脸惊诧地问。
“打鱼时,淹死的,就剩下这条船,还有一只鞋了。”
“回去吧!好好照顾你妈,劝劝她,别着急上火,事情也就这样了。”
哥俩扛着船,慢慢消失在子键和大凤的视野当中,子键见惯了生生死死这样的事情,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辈子让他活的,稀了糊涂来,稀了糊涂走,也算老天照顾他了。”子键看着远去的四虎子哥俩,自言自语着。
“总杀大牲畜的人,那有几个有好下场的,你没看他平时走道,脚后跟,什么时候着过地,一看就是短命鬼。”
“你这小姑娘!岁数不大,知道的却不少。”子键看路上也没有外人,挽住了大凤的腰肢。
“跟啥人学啥人,跟二老婆学,只能学会跳大神。”
大凤脖子一歪,娇声说道。子键也非常喜欢自己的小媳妇,这个样子,没有随着年龄的长大,而丢失爱情的最初的样子。夫妻二人沿着河边,赶着马车慢悠悠地走着,对于黑先生的死,他们早就忘在脑后了。
大凤的脸上平淡如水,像条流水安然流淌,偶尔偷看子键几眼,跳跃着幸福的浪花,好生令人羡慕。子键也不住地回头看着,自己娇艳的小媳妇,因为爱情变美了许多。想着当初她与自己闹别扭的样子。此时在子键脑子里,只有身边的小姑娘笑声、野地里的鲜花烂熳,还有温柔的乌浴尔河流水声声。
“得多长时间到?”
“最快也得三天半!”
“把几个孩子放那么远!看一眼真不容易,亲家他们俩,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那你就把他们几个,系在裤腰带上,天天看!看他们有没有出息。在家禽院子里长大的孩子,即使是雄鹰的后代也没用。”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死老头子!我只不过就是说说,看你那德性!”
“叫舅舅!”
年华似水,倏忽间,夫妻二人已经携手相伴多年,子键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时时刻刻都在呼唤着,引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