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水镇修建城基,已经全面展开,屯子里忽然间来很多山东人。在设计好的地方挖城壕,附近的屯子的人,也可以参加,但没有强迫。形形色色的人,从很远的地方被赶来,聚集在工地上非常的热闹,城壕沿线搭建了临时窝棚,也有挖地窨子的。
每一个农夫,一觉睡醒之后,都有一种模糊不清的紧张,为了那可怜一点工钱,在这里摸爬滚打。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干活,其实也不必要让他们知道,即使知道了对老百姓来说,又能有什么用。原始的工具,促使他们将付出极大的努力,他们挑着担子,他们都迈着沉重的脚步,无休止的挖土、挑走、再挖土,在监工的骂声中,度过每一天,没有一点新鲜的感觉。
子键在忙碌之余,也看到了商机,人多了吃喝拉撒,也是必然的,他把自家的杂货店壮大了规模,还开办了一个饭馆子。外面的事情,家里的事情,搞得他焦头烂额,只有晚上躺在炕上才能安静些。
俊鹏和雅冰那里,也脱不开身,生意也做的非常好,而且还要照顾,三个弟弟妹妹在那里读书,不能回来帮忙。大凤娘家的人只会干活,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对于经营一类的事情,就没有这个头脑了,他们和大凤好像不是一个妈生养的。头脑稍稍好一点三凤的男人,王四肥子还偷奸耍滑,不能重用。
“他们不应该这样对待人,都是人,怎么能分三六九等?”子键回到家对大凤说。
“人永远分三六九等,这就是命,有吃肉的,就有吃草的;有你这样掌柜的,就有扛活的。”
每一次到工地现场,看到满身泥水的农夫们,挑着担子、喊着号子,迈着步履蹒跚的脚步,子键的心里就十分的难受。他也曾经和他们理论过,干活不应该这样,牛马还要吃点草料,歇息一阵呢!你们给了那一点可怜的工钱,就要榨干他们的筋骨?但对于他说的话,管事的从来没有理会过。
浓雾笼罩着乌浴尔河,整个工程还没有停工,被无限期的延长,马上就要上冻了。上边的人说上冻就停工,人们天天的盼望,冬季的到来。贫穷的人们饥饿状态严重了,就要到无法维持的状态了。
一天傍晚,天气非常的冷,河面已经结了薄冰。子键从外边回家,路过三榔头家的附近,看见一个人在路边昏倒,毫无疑问是工地上的民夫被饿昏的。子键看了这个人一眼,这个人的眼睛裂开,像一对牛眼睛眨巴眨巴的,脚趾头外露,像耧柴火的耙子。从他浑浊的眼神中,子键看出了,是恐慌、饥饿。子键把他扶了起来,这时他看见,兰兰在柴火垛抱柴火,于是就招呼她来。
“家里有没有吃的,这人饿的不行了。”
兰兰一看,是子键和自己说话,没有犹豫放下柴火一阵小跑,跑进屋里,掀开锅拿出几个大饼子。又飞快的跑了出来,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把大饼子递到那个人的手里,看到那人狼吞虎咽的吃着,兰兰眼里充满着同情的目光。这个人是从工地出来找吃的,没有想到晕倒在这里,趁这个人吃东西的时候,子键认出了他,此人是个哑巴。
“回家同三榔头说,把烧锅在开起来吧!”
“你看,我俩能行吗?”
兰兰也想过把烧锅,从新开办起来,但就是怀疑自己和三榔头,是否有能力干好。父亲把祖传的酿酒方子,都留给了自己,也是让自己重振家业,可是自己一个女人能干些什么。
“龙生龙、凤生凤,你怎么不行?虽然你爹这样那样,但当年也是好样的。”
“可是我怕我俩干不好,也不知道怎么干。”
“怎么干不好!你要是你爹的姑娘,你就能干好。你看看你家柴火垛,旁边站着的那只山羊,你要是那里的草,连一只羊都会来,败祸你、啃食你,你在看看,路边的这颗老榆树,那只山羊只能眼巴巴看着它。人也是这样,就是要把日子过好。”
“叔!你说的话我懂。”
“能听懂就好,这个人就有酿酒的手艺,从前在你家干过,因为一件小事,被你爹给打跑了。”
子键又和兰兰说了会话,看天色不早了,自己被这冷天气冻得,也有些受不了了,没有再对兰兰说过多的话。最后他告诉兰兰,回家同三榔头商量商量,给他一个回话,兰兰答应了子键的话。哑巴吃饱了,看兰兰是那样的大方,拿出食物给自己吃,不住的低头表示感谢。
回到屋里,兰兰看到孩子,在悠车子里睡着了,三榔头还在轻轻的推动着。
“抱个柴火,抱了这么半天?你不怕冷啊!”
三榔头对这个从天上掉下的媳妇,非常的宠爱,什么事情都依着她,从不像屯子里有些男人那样,动不动就拿老婆出气。过日子没有舌头不碰牙的事,可是自己一但要发火,只要看见自己媳妇,脸上一刹那滑落的泪珠,就什么火都消失了。兰兰上炕低头亲吻了一下,孩子娇嫩的小脸。
“心疼我了,你怎么不去帮我。”
孩子出生有个几多月大了,是个女孩,小两口非常的喜欢。趁着孩子睡着了,夫妻二人脱衣上炕进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