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掌柜躺在炕上,窗棂上零碎的窗户纸,被风吹得丝丝作响,已经失去了,防晒防雨的功能了。他眯着几乎失去光泽的眼睛,面色冷峻。冷漠的目光,停留在棚顶的某一位置,散淡的眼神,显得是那么的茫然。如果说他的整个世界,都已经瓦解了也不尽然,或多或少还有一种情绪,有时不经意之间掠过眼前。
在同一世界上,鲁掌柜不住地思考着不同的自己。年轻的时候的他,通过自己闪烁的智慧,敏锐的眼光和不懈的努力,创建了令人羡慕的家境。想到这里,眼睛就会冒出一股诡异的光芒,可是这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弱不经风。
突然间他古怪的冷笑一声,好像那天发生的事情,是对自己的嘲弄,或者是感知死亡距离,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是的,他现在不惧怕死亡,或许死亡就是明天,也是一种喘息的念想。想着这些日子,凄冷的生活,他找不到任何的答案来解释,索性也就不去想了。鲁掌柜的思想,就这样随便地走向了下坡路。虽然也不想这么做,也有重整旗鼓的想法,但这只是瞬间的念头。
鲁掌柜最后完全堕落到,生命的尽头,看着子键一家蒸蒸日上的日子,他也不觉得什么了。不过他也想过,这一切为什么对自己是这样的不公平。他的脾气变得古怪多了,易怒、焦虑、暴躁、近乎残忍。
大老婆和小老婆,生平第一次合作,就是在一起,偷偷摸摸的捏几个面人,然后写上子键一家的名字。蒸熟之后悄悄的趁天黑,摸到子键家的房后埋起来。借此诅咒子键全家缕出祸端、断子绝孙,这可是一个毒誓,一般人家是担当不起的。但是她们没有想到的是,等她们转身走后,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条狗,也许是闻到了香味,把那几个小面人都扒拉出来吃了。
秋红这段日子,无论白天或者是晚上,趁人不备总是往外跑。现在鲁掌柜已经没有足够能力,供养她那肆无忌惮的花销了。可是在自己眼中,秋红还是宛如紧锁的蓓蕾,盛开的鲜艳花朵,毕竟她有时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他害怕失去她,就是卖房卖地也要供养她,当然他也是这么做的,因为有她在身边,感觉就是不一样。
鲁掌柜整天,躺在炕上思索着,想象着与秋红,在一起时的癫狂**时刻,多少天来都没有这种激动了。忽然他想到,自己有多天没有亲近她的身体了。一种不祥的兆头,忽然间在脑海里盘旋一圈,使他满怀着痛苦的疑虑。**没有得到满足,她的身体已经与自己,快速地分离开,去寻找另外的快乐。
他突然想见秋红,急忙问女儿兰兰,女儿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这对于鲁掌柜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兰兰告诉他,秋红和屯子里的铁匠跑了,他忽儿地坐起来,好像心脏被划个很大的伤口,而且流出的血液,自己还在揉擦着伤口。
“铁匠竟然敢给我戴绿帽子,我这辈子都******给别人戴了,我要打断她的腿!”鲁掌柜把牙咬得吱吱响骂着。
“这就是报应!打断人家的腿?先给自己的接上吧!你这王八当的也真够合格的,屯子里的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鲁掌柜的大老婆,愤愤地接着话茬。
鲁掌柜听完大老婆的话,一句话也没说,垂头丧气的躺下了,打了一辈子鹰,到老了还是被鹰叨瞎了眼睛。想到自己的家境破落,心中不胜愤慨。他家的故事,已经被人们添油加醋,并且加上了很多的细节,在附近流传着。
他总是想不明白,自己家为什么遭到,红胡子的如此洗劫,反复的忖度一番后,还是不明白,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鲁掌柜已经对生活彻底失去信心,破罐子破摔,每天总是大吵大闹、冷酷无情、动辄发怒、粗暴古怪,另人厌烦,聪明的头脑,也全部随着乌浴尔河流水向西流去。
一道阳光,从破烂不堪的窗缝里挤进来,直射到地中央。鲁掌柜大老婆,盘坐在屋内寂寞的角落里,紧紧地抿着嘴唇,目光低垂、呆头呆脑、面色苍白、嘎达咎梳理得蓬松脏乱,泥塑一般。她看起来已经很老的样子,穿着戴大襟的青色上衣,由于没有另外衣服可换洗,沾满油渍,那双鸡爪子似的的手,常年不离一杆大烟袋。
几年光景,沦落到这种凄惨的样子,原来的一头乌发,变得花白,牙齿脱落没剩下几个好的。腰深深的佝偻着,一脸苍老,就像一场大火后,裸露出来没有烧干净的尸骨,写着“绝望”二字。她即使喘息着也是一具躯壳,心和魂已经提前到了那个世界,没有未来,只有近在咫尺的终点。
曾经的灿烂和魂丽,不过是往日的烟云。鲁掌柜看到大老婆,这个龌蹉的样子,一眼气不打一处来,拎起身边的拐杖就朝她砸去,无奈拐杖太短,没有砸到人,炕却被砸塌了。
“你的小****们跟人跑了,怨我呀?没能耐就别养活,现在她回来了,就在铁匠的被窝里哼哼,你去抢呀!”
大老婆冲他喊叫的声音,声嘶力竭、狂躁、暴戾,尖细而且干裂,狠狠地、粗暴地,打磨着鲁掌柜的耳朵。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成熟饱满的,应该似夏天的一粒果实,不过她现在就像风干的果干,失去了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