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虎子牵着,属于自己的那头牛回家了。兴奋之中,他在考虑着,自己有了这头牛之后,该怎么办?自己家一点土地也没有,父亲黑先生,没有活接的时候,就整天的打鱼摸虾,要这牛有什么用呢!对了!有一种想法在脑中瞬间涌出,听说牛黄很值钱,经秋红提醒,牛肉自己也没吃过,想起她“吧嗒”嘴的样子,自己馋的流下了口水。
他快步往家里赶牛,进门之后,高兴之余,也把这个想法与父亲黑先生说了,黑先生“吧嗒!吧嗒”嘴里的旱烟,竟欣然同意了,这对荒唐的父子,想法和理念一拍即合。真的是天才的造就,与他所生活的环境和周围人的影响,是永远分不开的。
这也真是一对父子,如果说四虎子是别人下的种,屯子里的人如果相信,黑先生自己都不信。爷俩的思路一拍即合,决定第二天一早,就把这头牛杀了吃肉。生活并没有亏待,这对父子,可是他们,竟然自己亏待了自己生活。这样的一家人,谁也没有办法。
黑先生连夜磨刀,四虎子准备其它事情,爷俩开始忙碌起来。天刚蒙蒙亮,四虎子,三虎子爷仨就起来了。四虎子轻松愉快地,走向这头属于自己的牛。这头牛悠闲地,甩了一下尾巴,轻轻地扫过他的脸部,眼睛里带着日出的光芒和微笑,迎接主人的到来。
一向信任人类的这头牛,温顺地被四虎子,牵到房子前面,拴在门前的一根柱子上。看四虎子准备就绪,黑先生右手拎把斧子,恶狠狠地从屋里走了出来,直接奔着它走来。
四虎子的母亲,也起个大早,蹲在灶台前烧火。生活的贫困和艰辛,使她的脸上,挤满了水沟一样,深浅不一愁苦不堪。她不住地皱着眉头向屋外看,看起来,额头上的皱纹和身穿衣服褶皱一样的多。她头发干枯凌乱,神情惶惑,嘴角耷拉着,突出的颧骨,像一个烂鸭蛋,镶嵌在她锅底灰一样的骨肉里。
生活使这个不到四十岁的女人,雕塑得如此凌乱不堪。她一手不住地向灶坑里填柴草,一手扣着眼角一夜之间,积攒的黑黄的眼屎。烧水准备着这家人,生平第一次生活改善。房子上空,缭绕起炊烟,摇摇晃晃地散向,淡淡的天空。
从黑先生的眼神中,这头牛,好像提前预知到什么似的,大滴的泪水,从苍苍的眼里,涌出落在地上。牛哭了,泪水撞击着无言的大地,撞击着自己曾经耕耘过的土地,也撞击着人的灵魂。
这头牛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四虎子,好像是在求助,也似在祈求。从小就与四虎子在一起相处,一直到长大大,他是自己最信赖的人。这个世界它相信,只有他才能救自己,因为他们是朋友。可是它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的利益面前,最不值得信赖的就是朋友。
四虎子好像读懂了,这头牛的目光,他转过身去,也许是害怕自己丑恶的灵魂,玷污这头牛洁净如水的目光。四虎子在院子里薅了一把青草,递到牛的嘴边,这头牛只是闻了闻,又一颗浑浊的泪珠,混合着血腥的味道,流落在地上。
在这个时候,任何奖励对于它来说,都是苍白无力的,因为它的生命都受到了威胁,面临着死亡。黑先生走到这头牛的身边,一手扽了扽缰绳,把斧子递给四虎子。四虎子接过斧子侧身举过头顶。这时只听这头牛发出“哞哞”地,低沉粗厉恐怖的叫声。
突然间前腿膝瘫软,凄然地跪了下来,两眼酸酸地望着,从小到大在一起,熟悉的陌生人。四虎子骤然惊呆,迟疑着、恐惧着,心里一害怕,斧子咣当地掉在地上。牛通人性,它要活下去,不知道自己这种艰难无奈的跪拜,能否打动这些铁石心肠人的心。
“完******犊子,养你有什么用,是你杀它,还是它杀你,你们哥俩拽紧缰绳,把斧子给我。”黑先生急眼了,大声吼骂着。
“爸,要不咱们别杀了,你看它眼泪都掉下来了。”
“咱们家,养它有什么用,废草废料的,你给人家放牛,还******没放够。”
虽然四虎子动了隐恻之心,但在父亲和三虎子面前,显得无济于事。一个冤屈的生命,虽然得到四虎子灵魂上的愧意。但也无法挽回,人类在它面前的贪婪,生命脆弱得就像,一片带露水摇曳的草芥,任何一个人类,随便的偶然,就会使它死于非命。
四虎子和三虎子哥俩,站在牛的两侧,紧紧的拽住缰绳,闭上眼睛。人生真的没有不肯能的事情,只有你不敢干的事情。黑先生骂完四虎子,朝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然后紧紧地抓起斧子,一只手摸了摸,这头牛头部稍上的位置,抡起胳膊高高举起,斧头狠狠的砸向,他用手摸的位置。这头牛一声没出,轰然倒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这头牛,四蹄抽搐着,佝偻的身体,在地上无法伸直,皮肤紧缩着,脖子伸得很长,露出长长的颈部。它的一侧眼睛,还是睁开的,好像是在看,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抹流云,也似留恋尘世那树影婆娑。
黑先生从身后拔出,昨天晚上磨好的短刀,在胸前的衣服上蹭了几下,脚步向前迈了几步,弯下腰果断地割断牛的喉咙,然后开膛扒皮。四虎子和三虎子,这时也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