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的枝条,经过严冬的洗礼,又恢复了柔韧。土话称作柳粪球子的小鸟,在枝头跳来跳去,惊扰得柳枝不停地摇曳。这里就是鸟类的天堂,一整天甜美的婉转的鸟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广袤无垠的天空,洁白的浮云,天使般的从南向北飘然而过,有时若骏马奔腾、有时如仙女散花,以不同的姿态朝着天边飘去。他即将带来早春的第一场雨,也带来人们新一年的希望。
清明一过,麦子播种完了,庄户人家开始农忙了,准备种子、运肥料、检修农具,要种大田了。半大孩子也开始忙碌起来,油拉鹳子、水鸡子快如期而至了。
俊鹏也是一样,这个季节是不能放过的。早上天还没有亮,三四点钟起来,饭顾不上吃,脸都顾不得洗,相约三榔头、四虎子等人就走了。黄昏时分,他嘴里吹着柳树皮做的哨子,像凯旋归来的战士,美滋滋的背着他的战利品,几十几只又肥又大的鸟回来,有时候还会背回只大雁。
焦急等待中的雅冰,不是惦记他能带回多少鸟,而是惦记着他的安全,尽管她也知道,不会出什么事的。每当看到俊鹏回来,她总是第一个去迎出去,还不免在夸奖他几句好听的话。令大凤都产生了嫉妒,儿子大了,有人要与她开始分享了。
一场春雨过后,天气又暖和了许多。窗前的草地,披挂着晶莹的水珠,水珠积聚出一种微凉的湿润。大朵的云儿信步在天空,像浮荡在头上的柳絮,在明亮的光线中漂游。蔚然壮观的大自然,蓝白分明,这里处处都流露出,浓浓的乡土气息,雅冰渐渐的喜欢上了这里,她从孤寂之中,好像自我解脱出来,黯淡的眼睛多了许多光泽,脸颊也多许妩媚。
回首自己一路走来,就是一个人在时间中流浪。曾经的忧郁、苦闷、感伤,慢慢地也淡化了许多,其实她什么也没有减少,只不过是内心的注意力转移了筹码,或者是稀释了某些感觉。人生中苦中有甜,甜中带苦,雅冰经历过了,所以面对生活,她要坚持不懈地,并且很好地活下去。
雅冰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大门外右侧,不远处几簇柳树,长得高大茂密吐露新芽。周围牛和马的蹄子坑里,长出几小丛嫩嫩的草芽,有的还有些积水。旁边还有个黄土堆,是去年扒炕抹墙时剩下的。俊鹏光着上身在和泥,高兴的嘴里,还哼着自己也道不明的小调。
雅冰听着,俊鹏哼唱的小调,悠然地飘袅到自己的心中。此时她觉的那清扬的小调,像一束清淡明媚的春光,蜿蜒舒婉随着自己的血液,贯穿全身。她没有打扰俊鹏的惬意,突然间,她看到一只瞎蒙。选择性地,落在他的肩膀上,狠狠的叮了一口。
俊鹏回手一巴掌,“啪”的一声,扇在自己的肩膀上,瞎蒙飞跑了,肩膀上留下五个泥指印。雅冰急忙折断身边,一段嫩嫩的柳枝,放到嘴里咀嚼着,有一丝苦涩,然后吐出来,敷在俊鹏的肩膀上。俊鹏回头看着他傻笑。雅冰没有对他说什么,低头偷偷地笑着,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屋里洗手。
俊鹏也没顾那么多,泥和完了,装在事先准备好的小筐里。急忙跑进院子里,神神秘秘地到厨房,找到一点盐和其他作料。雅冰就在自己的屋里看着他,看他这个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她刚一挪脚,想去问他干什么,转身间俊鹏就不见了。
雅冰说到底,也是个孩子,好奇心驱使她,要看看俊鹏究竟耍什么鬼花样。就偷偷地像猎人,尾随猎物一样,悄悄地跟着他身后,也走了出来。只见俊鹏从柳树丛根部,拿出衣服,好像里面裹着什么东西,放进附近的筐里,又像做贼似的,鬼鬼碎碎四处看了看。
这更使雅冰琢磨不透,决定不打扰他,看他到底干什么。俊鹏拎起筐,向房子的前方走去,房前不远处草丛中,有一条小路,蜿蜒曲折直通河边。雅冰就顺着这条小路紧紧跟随,不言不语非常执着,并且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野外的天气,凉爽宜人,遍地都是碧绿,而且多汁的野草,伸展到一望无垠的河滩上。逐渐多起来的芦苇,感觉离河岸近了,雅冰慢慢的放下脚步。葱绿的芦苇长的非常茂密,修长低垂的叶片,在微风中沙沙的响动。一只彩色的蝴蝶支起翅膀,落在远处一朵白色的花朵上,安然不动。像自己一样,透过荒草叶片的缝隙,仰望着它的异性同类。
雅冰感觉心情舒畅,对俊鹏的神神秘秘,兴致也被调动了起来。雅冰知道了爱情的滋味,现在所有的世界对她,已经失去了颜色,只有他才是自己唯一的色彩。
雅冰找个离俊鹏,很近的地方,而且俊鹏又不能,发现自己的地方坐下,看着他想着自己的心事。只见俊鹏从岸边的沙滩上,拣个嘎啦瓢,在河边舀一半水,把随身携带的盐和其他调料放了进去,然后放到一边。
打开衣服,这时候雅冰,才真真切切的看清楚,是一只大公鸡。俊鹏闷头忙碌,他不知道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俊鹏用黄泥把公鸡糊上,只露一个鸡头。雅冰吓得必上了眼睛,这个小屁孩究竟要干什么?她闭了会眼睛,又控制不住自己继续偷看。
这时一缕青烟升起,雅冰顿时明白了,原来他要烤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