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鹏手拿一把尖刀,脸色阴沉,三榔头站在他身边,手里握着一根镐耙,表情严肃。四虎子好像被吓破了胆,站在俊鹏后面,手里拿把镰刀,浑身瑟瑟发抖。从四虎子苍白的脸上,哆哆嗦嗦紧闭的嘴唇,还有紧缩无神的眼睛里,看出来一种恐惧,人性的有些弱点,只有在生死攸关最关键的时刻,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出来。
气急败坏的鲁彪那伙人多,有拿砍刀的,也有拿扎枪的。两伙人面对面地对峙着。俊鹏的心绷得很紧,以至于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会使自己心中埋藏许久的怒火,砉然发泄出来。鲁彪就像一块巨石,压在俊鹏耿耿于怀的心中,愤怒、激动,她要把自己身上,聚集的所有力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俊鹏看到四虎子,像被吓尿了裤子,指望他是指望不上了,他向三榔头使个眼神。三榔头心领神会,抡起镐把冲向鲁彪那伙人中,他也聪明,专打落荒而逃的。俊鹏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鲁彪,鲁彪炫耀性的一阵狂笑后,突然间从身后拔出,一把短枪直对俊鹏。大小子键就告诫俊鹏,一个人不能失去做人的尊严,一个有尊严的人,谁也不能将他打到,不知道俊鹏直面鲁彪,是不是这样想的。
俊鹏没有被吓倒,躲是躲不过了,相反挺直胸膛眼神燃烧着,步步紧逼过去。隐藏心中许久的愤怒,终于开始爆发了,他爱上了这种打架的感觉,因为这种感觉,能使自己心中所有的不快,发泄出去。狂妄的鲁彪后退了几步,他没有想到小小的俊鹏,竟然会这样。
惊恐间,鲁彪膛目结舌,好像俊鹏的身上,充满着一种毒素,有着惊人的破坏力,有若附体的幽魂,使他浑身颤栗。鲁彪这时感觉耳后,有一股阴森森凉气的风,向自己吹来,而且还伴随着沙沙的响声,是疾风吹过冬天荒草那种恐怖。他无意识地不禁回头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狂野的风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胳膊裸露着的肌肉,贲张壮硕,两手像雄鹰的利爪一般,凶狠地向自己抓来。鲁彪不知道来的是人还是鬼。情急之下扣动扳机,只听啪的一声,鲁彪被蹦的满脸是血,说来也怪,子弹没有发射出去炸膛了。
俊鹏这时才发现,是碧城在帮自己,可是碧城,好像忽视了自己的存在。就像一个发狂失去孩子的母狼,突兀地愤怒,源源不断涌上来植入心间。发出的声音犹如几天前,那只被鲁彪活扒皮的狐狸,有如神助一般,抢下鲁彪那伙人,手里的扎枪,双手拿起用膝盖一碰,就折为两节。鲁彪这伙人,看见主子受伤了,仗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各顾各逃跑了。
碧城还要去追赶他们,被俊鹏拦住。碧城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泪痕晶莹,如雨露一般,眼睛里掠过,一丝轻易不被察觉的悲凉和无奈。女孩的哭泣是没有原因的,暗恋的滋味真的很**。碧城身体突然间,好像产生了一种依赖。倏忽间眼前天昏地暗间,脚步一沉,就势昏倒在他的怀里,不谙世事的俊鹏,哪里明白这些。
鲁彪也没受什么伤,就是脸上崩破个口子,但枪是报废了。俊鹏主动与他讲和,今后在屯子里,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能再欺负谁,而且还不能告诉家里的大人。鲁彪表示同意,他不能不同意,因为今天自己丝毫便宜也没有占到,踉踉跄跄地独自的回家了。
微风推身,碧城的视线变得模糊恍惚,她在俊鹏的怀里昏睡着。她对鲁彪愤怒的那一声气息,好像还在天空中悠悠荡荡,犹如一声正义的天籁绵绵悠长。乌浴尔河的斜阳下,被金黄色细沙围绕起来的一眼泉水,悄然无息地汩汩流淌,恰是臂弯之下碧城的眼。
俊鹏抱着碧城,在斜阳轻轻的照射下,仿佛晕染了依附浓重而忧伤的浓抹重笔的水墨画。俊鹏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神奇力量,促使碧城,那时是那样的强大。三榔头也怀疑,那扎枪杆即使是自己,也折断不了,何况是柔弱的病人。
回家的路上,他们碰到一位云游的道士,鹤发童颜、慈眉善目、面部和善、飘逸的胡子直到胸口。道士看见俊鹏双手托着,脸色苍白的碧城迎面走来。他看到这个女孩子,身体非常的柔弱,并且轻轻的颤抖着,世俗的灰尘沾染了她的眼睛。
道士又看了看俊鹏,这孩子虽然年龄不大,还稚气未脱,但身材高大挺拔,眉宇间透露着坚毅和自信。于是拦住了他们,并且仔细的观察俊鹏和碧城的脸。
“你们这两个孩子,一辈子的冤家!”道士一声长叹。
“你说谁呢?什么一辈子冤家。”俊鹏看了一眼道士。
“你还小,不懂我说的话,这孩子怎么了?”道士笑呵呵的问。
“被恶鬼缠身了,他妈给她请了几场大神也没跳好,还把后屯的一个二神打伤了。”
“那你怎么敢抱她?”
“她就怕我,发疯时我一来,她就老实。”俊鹏满脸稚气的回答。
“所以我说,你们是一辈子的冤家。”
大荒的傍晚静谧安详,秋天的虫蛙,在冬天来临之前,尽情的歌唱,荒野上到处充满着祥和的气息。三嫂着急地寻找碧城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