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老弟跑哪去了?”
丁万宝将话题转到牛连铎身上,石宝贵有点忧心忡忡,沉吟道:“这小子一心当胡子,好赖话说尽也不听,带着几个人上了大西山。”
“大西山?”丁万宝意外道:“离我近呀!”
望牛堡北河沟往西,荒野尽头就是大西山。在村里举目远望,能看到西面的一脉远山,瞅着不远,走起来得一天时间。
“跟县城比是近不少。”石宝贵说道:“说起来早在我太姥爷小时候,大西山就出胡子。人马比不过咱们的链甲山,年头却不短,俺姥姥当姑娘时才散伙。”
丁万宝颔首:“年头是挺长。”
他也略有耳闻,老丈人祖上差点被大西山土匪灭了满门,留下一脉香火成全了今天的他。
细算其中的因果,丁万宝倒得了大西山的利。可他不这么想,也不能这么想,根本不是人想的玩意!
“等回去,俺再跑趟大西山。”丁万宝转而一笑道:“这回妥了,吉安地界又多个天窑子。”(注;天窑子--山寨)
“哼,绺子点可不止他一个。”石清香不屑道:“二柱太傻,别人往村里猫,他偏往山上跑,殊不知枪打出头鸟。将来干大了,没准和链甲山一个下场。”
“哪那么容易?”石宝贵摇头说道:“链甲山当年纵横千里,是他能比的?没个四五十年可经营不起来。”
石清香嘀咕道:“折腾起来又怎样,还不是被官兵剿了。”
“别那么说。”丁万宝垂头道:“当年双喜哥若不是在省城杀了总督官的儿子,咱链甲山能遭灾?”
双喜是链甲山大当家铁马踏西风、马化龙的大儿子,名叫马城。这小子嘴损手狠,挺操蛋个人,他还有个油嘴滑舌的弟弟叫马亮,小名四喜,目前生死不明。
马城在省城妓院,因为个妓女与人口角,将对方骂得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最后升级到械斗。当场将人家开膛破肚,马城也没逃掉,被赶到的官兵擒拿。
意想不到的是,被杀之人竟是总督官的二儿子。马城在刑房里还不知自己闯了弥天大祸,牛比拉轰的说自己是链甲山的少寨主,说什么他若掉一根毫毛,链甲山千百个弟兄跟你们玩命!
结果可想而知,马城当晚被斩首。传号的刚把少寨主犯事被抓的消息传回链甲山,后屁股官兵就来了!
这一战,链甲山两千多口人死的死、伤的伤,只逃出百来人。大当家马化龙因为儿子招来如此大难,悲愤填膺、一心求死,在官军里杀了三进三出,最终命丧在枪下。
至此,链甲山彻底散了……
“大哥为链甲山呕心沥血,风里来、雪里去,忙碌大半辈子建起基业。”石宝贵神色黯然,叹道:“想不到两代人的心血,竟败在儿子身上……唉!”
石宝贵已心灰意冷,当年的豪情壮志随着死去的弟兄早已不复存在,“链甲山倒了,绿林道上也没了规矩。”
丁万宝与石清香互相看了看,也各自摇头不语。
当年链甲山,那是插在西北五县的一杆大旗,方圆数百里的胡子为其马首是瞻。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胡子有胡子的律令。五不准、七不抢、八不夺,江湖十八条例,入绺门三十六誓,都不是白立的。
当家人得管好手下兄弟,哪个绺子犯了众怒,链甲山绝不容你!两个绺子若是有了摩擦,到链甲山找大当家评理,踏西风不偏不倚最公道,一句话,让你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如今倒好,是个玩意都敢出来得瑟,干坏事儿的都说自己是胡子。
有些人猫在偏远农村,年景好就乐呵一年,年景不好,村子里爷们就出来干一买卖。做的都是大案子,一个买卖吃一年。
更操蛋的是有些人实力雄厚,却是窝里横。霸着整个镇子,不管你是财主还是大户,收了庄家就得孝敬!哪怕沾亲带故也不能少给一个子,专吃窝边草还认钱不认人。
还有一些三五七人拉帮结伙、四处流窜,连个正经家伙都没有,拎个木棒子就干,俗称‘棒子手’。这里面啥人都有,偷、抢、奸、盗啥都做,还自称是胡子。
至于那些上山的胡子也没了规矩,欺善怕恶胡作非为,落哪嘎哪嘎倒霉。
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丁万宝扯开话题:“二伯别想这些闹心事,侄儿给你讲点有意思的。”
他把自己抓大鱼和烧人家猪圈的事儿,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石家父女乐呵一点,飞虎子还是一点没变,和小时候一样淘,还总做缺德事儿。
气氛好了,酒喝得也快。
丁万宝陪着二大爷喝了不少酒,一直到天黑才酒欢人散。
石家父女住的是三间土房,晚上通常是石清香自己一人住,他爹多睡在前院大车店,便于照看。
石宝贵没想什么男女不方便,在他眼里,俩孩子都像自个亲生的一样。所以将丁万宝安排在他的这间东屋住,与女儿的西屋只隔一间外屋。
丁万宝也没多想,虽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