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县城。
小城人口不到四万,却是周边四县的咽喉枢纽,商铺林立、牌楼高耸。
街路四通八达、行帮跑腿的、拉车走商的,人来人往。县城里熙熙攘攘,是个客商云集的地儿。
丁万宝骑着骡子,没到中午就从北门进入城里。
他没急着登门,而是在各个商铺先转悠一圈。
拜见长辈没有空手的道理,再穷的人家最少得拎点鸡蛋,凑不够鸡蛋只得抱老母,。心疼也得忍着,就是不能空手。
丁万宝现在有钱,昨儿老丈人让他去账房支五十个银元,五十个银元!
长了二十五年,第一次揣这老些钱出门,心里真踏实。
‘都说江家人少钱多花不了,以后咱多花点,也算为老丈人分忧解愁。’
牵着驴骡、想着美事,丁万宝看见像样的铺子就进去转一圈。
他对钱的想法很简单,有钱就得瑟,没钱干靠着!‘老丈人’让自己多添置点东西,但他老人家说的不算。钱在俺兜里,咋花随自己心意。
既然来看二大爷就得给大爷多花点,香丫姐也少不了。
他是真舍得花钱,给二大爷买烟叶,要最好的关东黄烟!
“一块银元一斤的那种,来二斤!”
掌柜听到吓一跳,心想碰见个大买卖,张口就要二斤‘关东黄’!
烟叶这玩意飘轻不压秤,二斤整烟叶打了一个大捆包,抽一年也未必抽得完。
“烟袋锅也来两个,铜头玉嘴乌木杆,要一长一短。”
好烟配好杆,丁万宝也给自己挑了个短烟袋锅,以前放山入草抽惯了,不揣个烟斗总觉着少点东西。
一算账,两个烟斗短的五块、长的六块,加上二斤烟叶,十三个银元。
“钱花的快呀!十三个银元,你得让一个。”
丁万宝买东西有个毛病,遇上乡下人推小车来卖东西,要多少给多少,一分钱不讲。乡下人实在,卖的也都是自家产的玩意,卖点是点、早卖完早回家,价钱绝对公道。
若是在城里正经的买卖铺户,多少得讲点价,不讲下俩钱儿他闹心,跟城里人学的。
今儿买了这些东西,按理店家让一个银元也有赚。别的不说,只是俩烟嘴店家能赚去一半利润,到谁家都能让。
可偏偏遇见个死扣,这店主在当地出名的抠门,那是‘公鸡不下蛋能撵出屎’的主!他也知道自己赚了不少,可让出一个银元,想想心肝都疼,真心疼!
一个银元真不是小数。
“客爷,这堆东西俺可没多要您的,利润全在这一个银元上,实在是不能让。”
话说的挺明白,换一般人也就那么地了,可偏偏遇上丁万宝。
“啥玩意?小爷买这些东西,连一个子都不让?”
“小店利润微薄,真让不了。”
“不让就退!我还真不信了,出了你家门吉安城就没别家烟店。”
“这个……烟袋锅好说,只是,烟叶已经打包怕是不能退的。”
“哎呀!”丁万宝冷笑道:“你还欺生?”
“不敢,绝没这意思。”
嘴是这么说,店主还就有点这意思,瞅对方面生,知道不是本地的,心里没将他当回事。
“嘿嘿,这啥世道?花达脖子拿咕城空子也罢了。”丁万宝好笑道:“哈郎子都敢拔野毛,你靠的哪家牌头?”
(意思是说:世道变了,城里人欺负外人也就算了,你个做买卖的竟然也敢惹外面的胡子,谁是你的靠山?谁借你这么大胆子?)
是黑话、不是暗语,店掌柜倒也明白个大概意思,心想是不是拿话吓唬自己?
他有点狐疑,但还是小心地说道:“客官别开这玩笑,咱生意人哪里惹得起那些爷,一看你就是富家少爷,怎么会是胡子?”
丁万宝乐道:“恩,对,非等小爷送你个‘仙鹤落’才算真事儿!”(注:仙鹤落;从肩上劈下,把人斜劈为两段)
店主心里没底,干笑两声,说道:“呵呵,厄,一个银元也不至于……”
“至于,太至于啦!”丁万宝叫道:“再给你次机会,让还是不让?”
店主简直就是绝品,话说到这份上他还在犹豫:“这个……”
“让,让了!”门帘一挑,打里屋走出个女人,说话声音甚是清脆:“有钱大伙赚,买卖不就图个和气生财嘛?人家买了咱许多东西,一个银元咱怎么也让得。”
这女人二十六七岁,脸色桃花红、一对桃花眼,姿色妩媚、体态丰满,尤其那对大胸简直要把衣扣崩开,颤巍巍的砸人!
“嗳,这话在理。”丁万宝一看见漂亮娘们就变脸,笑道:“你闺女说的对,掌柜的,咱们做买卖得厚道啊!”
“啥闺女,她是俺媳妇儿!”
店主有点恼火,那小娘们倒听得顺耳,站那低头媚笑。
“媳妇儿?”丁万宝看了看老男人和旁边的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