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花园回来后,仁心居士一直闷闷不乐。
忧虑的他甚至连饭也吃不下。
他从柳亚琪那里借来一面化妆镜。
古时占卜之人常说,人之将死,除了言善,面部也会呈现出死相。
走到光线稍好一点的窗前,他举起镜子,仔细观察着镜中自己的容颜。
镜中,他的头发干枯,唇青舌黑,从印堂处似有一道白线入耳中……他整个人被包裹在一层挥之不散的青气中。
死相。
无疑。
无法抑制的,三百九十二颗泪珠顺着他浑浊发黄的眼球,一齐蹦出。
“桂花儿……桂花儿……我……我……”他泣不成声,在这小时代里,左手倒影右手年华,悲伤逆流成河。
“节哀顺变。”王小吉在旁边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上前安慰他道。
但他显然用错了成语。
“呜呜呜……你这个白痴。”仁心居士骂道,他擦拭着眼泪,独自走出门去。
“一路走好。”王小吉一错再错。
他并没有跟上去,而是漠然地一屁股坐在铺满树叶的地上,细细回味着之前仁心居士告诉他的那些事情。
“走在风中,今天阳光突然好温柔,天的温柔地的温柔,像你抱着我,然后发现你的改变,孤单的今后,如果冷该怎么渡过……”
练团的知了在这夏末秋初的午后,低声吟唱着。
温暖柔和的阳光碎裂在树叶的阴影中,宁静而又美好。
王大同还没有醒。
他躺在厅堂的地板上,不时小幅度抽动几下,然后发出沉重的鼾声。
柳亚琪跪在他身旁,用沾了少许水分的帕子为他将虚汗擦去。
“孙闵浩,我可以再看看那些照片吗?”因为之前对所谓灵异照片的真伪提出过质疑,担心孙闵浩不再肯拿给他看的方季常娇羞地提出请求。
“哼哼……”孙闵浩冷笑着,“好呀,但它们现在都埋在旅馆的废墟之下呢……不过你放心,我的笔记本电脑是防摔抗震的,只要你挖得出来,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哎,你这人吧,其实挺没劲的。”方季常望着天花板,翘起了二郎腿。
“你昨晚守夜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孙闵浩将双手从身后撑在地板上,也望着天花板。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嗯,实不相瞒,我睡着了……”
“你……”孙闵浩本想骂几句,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其实也并没有责怪他的资本。
“那在你睡着前呢?该不会当我们一回主院大厅,你就秒睡了吧。”
“那倒也不会,我想想……”方季常闭上眼开始倒带。
“昨天夜里……马海涛到你存放柴火的地方取过木柴,当时令狐隼让我跟着他……但当我们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令狐隼不见了……”他告诉孙闵浩。
“喔?”孙闵浩双眼放着光,“然后呢,接着说。”
“然后……就在我们准备呼喊他时,他却突然拿着战术匕首从野草堆里向我们冲了过来……”方季常断断续续地继续说道。
“然后呢?讲评书呢?你就不能把话一次性说完么?”眼瞅着方季常又断句了,孙闵浩急不可耐。
“别催呀,我不是正在回忆嘛……当他发现面前是我们的时候,就停止了攻击……哎,他当时的借口是什么来着……”方季常抓耳挠腮,“对了,对了,之后当马海涛问他刚才去哪了,他的解释是撒尿去了。”
“啧啧啧,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戏啊。”孙闵浩挺直腰杆,双眼微闭,双腿结金刚跏趺坐,双手结定印,右手在上,左手在下,两大拇指相抵,置于脐间。
“你怎么坐得跟一休哥似的?”坐累了,呈卧佛状侧躺在地上的方季常用右手扶着头。
“你不管!”孙闵浩均匀地调整着呼吸,“你和马海涛搬柴火前后一共花了多长时间?”
“大概……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吧。”方季常想了想。
“十多分钟?这点时间应该来不及吧……”孙闵浩头略前倾,下颌微收,口中念念有词。
“真是奇怪啊,你说你们一屋子这么多人,就没有谁发现那大胖子爬起来时发出的一点点动静吗?”对于这件事方季常到现在依然没想明白,“不过话说之前吴家姐妹也是睡在一块儿的……”
“嗯嗯……我也睡死了……抱歉……”孙闵浩的道歉完全没有诚意。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你平时不是挺机警的么?”
“也许是我太累了……本来我是不打算睡觉的……但也许是植物的味道……当我刚一躺在树叶上……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沁人的清香……然后……然后我的眼皮就撑不住了。”孙闵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方季常竖起耳朵也就只听到这么几句。
“清香?说起来我在睡着前好像也闻到了……”方季常喃喃自语,“就像是花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