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驿在楼前把车停下,仰望在二楼阳台上看书的路欢歌。他抽笑一声,这个小傻,还真当真了。不给她安排好具体的有意义的工作就不去上班了,还居然看起了《秘书基础知识》这一类的书。这几天看她身体不便,暂且不和她计较。
他来到她面前,看她慵懒的盘腿靠在贵妃椅上,眼睛微眯,嘴唇微撅,书斜斜放在一边。她故意的吗?明知道什么都不能做,还故意撩拨他?他吸口气,让情绪平复。那晚她惊呼出声的肚子疼,不管是真是假,都让他发晕的头脑瞬间清醒,并至今让她心有余悸。
“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省驿才想起正事。“换衣服,带你去听音乐。”
路欢歌换好省驿给她挑好的衣服。裙子及膝,膝盖上的伤疤在丝袜的遮盖下若隐若现。她拿着手包,来看省驿。他的衣服又都搬来了。衣服在一块,睡在一块,吃在一块,工作也要在一块。真像夫妻了。他在扣袖扣,领带挑好了,挂在脖子里。省驿用下巴指指领带。
“我不会。”
“我教你。”
路欢歌睁大眼睛不敢眨一下地看了三遍,省驿动作一次比一次慢。“记住了没?”
路欢歌点头。“来试试。”
省驿双手搂着路欢歌的腰,感受着她的呼吸,看着她灵动的眼睛,她咬唇的贝齿,嘴唇上的牙印,还有她细嫩的皮肤
“啊,咳”“啊!”
省驿说不了话,对着把双手放在背后,一脸惊恐贴着墙站着的路欢歌用手指比划剪刀。她终于明白过来。省驿看她哆嗦着手,把剪刀尖对着他。这个小傻,借此来谋杀他的吧。
路欢歌剪下领带,拿着剪子转身跑了。她才不愿看他黑着的脸,跑到门口,却大笑起来。省驿哼一声,重挑领带,自己系上。
路欢歌看省驿脖子里的红印子,没把住劲,笑喷几次。省驿从一开始重拍方向盘,到现在看她笑颜也不由自主笑。欢儿,你终于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开心笑了。
车停在了一片空旷处,展眼望,远处是一座不高的建筑,看不出是什么造型,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走近一看Z市音乐厅。
“怎么没人,我们来那么早干嘛?”
省驿拉她快步走:“我们来晚了。”
一张一张那个女孩的巨幅海报映入路欢歌眼帘,钢琴公主万诗雨海外归来听觉盛宴原来她叫万诗雨。
路欢歌坐在座位上盯着那架钢琴,回想着省驿和万诗雨年少的照片。时光匆匆如流水,不仅改变着她和穆青音,也改变着别人。
乔琪隔着杜仁心看了看路欢歌,胳膊肘碰碰他:“她怎么了?”
杜仁心歪头:“没见过钢琴。”“笑话不好笑。”
杜仁心想拍她的胳膊,想起省驿的警告,叹口气。
掌声四起,路欢歌回神,和大家一块鼓掌。杜仁心终于逮到机会:“你怎么了?”
“我没听过。”
“嗯,你有福了。这是天籁之音。”
省驿如痴如醉地盯着舞台上的人和钢琴。那曾是他的梦想,因为那是她的梦想。如今,她的梦想实现了,他也远离了钢琴。年少的岁月如听在这耳里的行云流水,缓缓而过,不可阻挡。他曾仰望万诗雨,如微小的草匍匐在蓝天之下。感受着她的喜怒哀乐,享受着她的友情,亲情,分享着她的爱情。他以为自己爱她,但得知她喜欢别人,他竟没有伤心,还帮她出谋划策。多年的情谊,始终如一。即使在他结婚之后。
在得知自己身份的那一刻,他告诉她,他没有梦想了。直到遇到路欢歌,他才觉得人生有点光亮。他握着路欢歌的手,她的梦想实现了,他的黑夜过去了,多么美好的人生。
路欢歌没有感觉到省驿的手的温度,她为舞台上的人倾倒。万诗雨一身曳地白色礼服,灯光下,碎片闪闪,如夏夜苍穹上的星星,她的指尖演奏的旋律让她双腿发软。这么美的音乐和人她的光芒无人可比。
中场休息时,省驿被人叫走了。她就呆坐在座位上没动。
“歌儿。”
路欢歌被这个声音惊住。“青音哥哥,你也来了。”
“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
气氛僵住。杜仁心伸出手:“又见了。”穆青音握住:“你好,仁心。”
穆青音把手放在一直低着头的路欢歌肩上,用力摁了一下,冲他们摆摆手,走了。
路欢歌感觉他走远,不由哆嗦了一下。乔琪回来冲他们低语:“待会有好戏上场啊。”
省驿一直没有回来,路欢歌四下环顾,看不到人影。听众纷纷归座,下半场开始了。
临近尾声,主持人用神秘的语气说:“今晚的最后一首曲目是我们的钢琴公主特意安排和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合奏的。她说是这个人一直给她鼓励,推动她实现梦想的。如今心愿实现,她说只有和他合奏一曲才能表达对他的感激,因为这也是他的梦想。”
另一架钢琴在主持人说话间已推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