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雅清幽的船舱,窗帷半合,日光斜照,打在靠窗的竹色矮榻上,悠悠晃荡。青席幽凉,一人盘腿而坐,锦带缚眼,青衫淡淡,一手执着白子,凝神而思。
魅紫静静随立一侧,收了平日的慵懒,此刻竟也谨慎异常。窗外震天的鼓声落下后,眼前这位就一直维持这个动作未曾有变,那凉薄的唇角,始终微微勾着一抹兴味。
脚步轻响,红雪神采飞扬的迈了进来,款款拜倒,“王爷。”
魅紫轻拢肩帛,“如何?”
兴高采烈的昂起头,水眸盈光,似是极为赞赏,“甚合我胃口。”
白子喀嚓脆响,一棋落定,广袖轻拂,红雪福身退出。
“王爷您看如何?”待红雪退出舱外,魅紫垂声轻问。
又一黑子落下,座上的某位微微侧头,“难为所用。”
“哦?她在京中根基未稳,眼下是大好时机。”
“正因为如此,才不能小视,没有根基就没有牵绊,随时能撤身。”
“那……”轻咬下唇,眼里杀意一闪,“是否要属下……”
抬手止住她的念头,“你只需按原计划行事便可,其他的,本王自有打算。”
“是。”
“接下来的事,可安排妥当?”
魅紫有些担忧,“那些都是亡命之徒,您犯不着以身犯险……”
“放心,他们,构不成威胁。”
知是劝不过,魅紫无奈,福身退了出去。
茶会进行到一半,侍者前来引众人参观园子,花径苍苍,绿柳垂杨。秦烟与王翌远远的走在众人之后,轻声闲谈,“师兄,你怎么会来?”
王翌皱着眉头,“我何时成了你师兄了?”
眨眼,“九翁是你师傅,现在也是我师傅,难道不应该叫你师兄?”
沉默半晌,忽调开目光,不去看她晶莹闪亮的水眸,“随你吧。”
“师兄,”她笑唤,“你可会武?”
“会。”
闻言,她突然驻足,仰头而视,“师兄,师父说,他若不在,你要代为照顾。”
“哦?”他挑眉看着她笑得无邪,“那一千两不够用?”
哎?秦烟睁大眼,“师兄真是神通广大。”
王翌负手而立,“挑了乌沙帮的第四堂口,得白银一千五百两,你的手下孝敬给了你一千两。”
秦烟无语凝咽,“师兄,你是中情局的么?”
“中情橘?那是何物?”
咳咳咳……转过身,缓缓眯眼,以他一介御医,何以知晓如此隐秘的事?
“那日在医馆门口,见一乞丐神思闪烁,便随意问了几句。”他淡淡解释着,眼中一闪而过愠怒,她在怀疑他。
随意问了几句?秦烟挑眉,向前迈着步子,见识过九翁的手段,便不难想象他所谓的随意是何种境界了。可怜的洛三……
叹口气,“师兄,个中因由,你日后自然知晓,请恕我现在不能相告。”
王翌却并不搭腔,双眼越过她看向了另一处,那里,数十个黑衣人手提寒刀,杀气腾腾的奔来。
有人上前喝问:“什么人?!”
回答的,是寒光一闪,血溅四方。
方才还和乐融融的众人,惊呼声起,四下奔散,更有慌不择路者,转身投入了池中。偌大的园子,竟无一守卫,可怜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平日里风度翩翩花心潇洒,突发状况下,各人只顾逃命,什么谦让有礼君子风度统统不见,连滚带爬者亦有,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腰上一紧,周围景观瞬间坠落,腾空的脚尖轻轻踩上了茂密的桃枝,绿叶丛丛,将她遮了个严实。秦烟有些想笑,只这一天,她就爬了两次树了。
看不到树下的混乱,秦烟抠着树干,除了逼人的杀气,闻不到一丝血腥。甚至脚步沉沉自树下而过时,亦未曾有人抬头看过一眼。
这些人,究竟是为何而来?这条路过去,是荷花池。那池中的楼船,想必还未走远吧?
王翌叮嘱了句:小心。便跃下树去,蓝色的衣袂轻轻拂过秦烟面颊,眨眼,他身影已快速远去。
秦烟抬头,以她现在这幅样子,相信就算站在连贵妃面前她也认不出才是,况且这么多人追杀她一个也不值当不是。只要目标不是她,那她就还有活路。
侧耳细听,周遭一片死寂,只有风动吹响树叶的沙沙声。茶馆里安格与李信之的话她只听到了些许,有关茶会的目的细节,她却一无所知。隐约判断应该是冲着某人来的。
叹气,为何她走到哪里都会碰上打打杀杀……
树下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立了个人,双手负于身后,同样的青衫,于他身上却更显飘逸,不染轻尘。
秦烟勾唇微笑,怎么竟与这人穿了情况侣衫,“秦王。”
杨炼并不抬头,淡淡的道:“顾小姐。”
挑眉,“敝姓秦,不知王爷有何指教?”
他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