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丹喜欢李长生,湖边画面也同样落入另一双嫉妒的眼睛里。
齐王入宫时,临朔宫正是刚发了夏装,婢女们口中不说,私下,却是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在衣裙上小动针线,既不违宫制,又能显出俏美。
幽州这么多年才盼来了亲王,这里亲王与皇帝有何区别,鱼跃龙门,是多少女子的梦想,所有的黛眉浅画,宝髻千变,都不过是为了那高贵的皇子闲暇时的惊鸿一瞥,偶然惊艳,甚至是,一时青睐。却不料,楚王如入定老僧,不恋女色。而齐王却独独钟情于那一个姑娘。
元蓉便是那个在夏侯丹沐浴时意图勾引的婢女。
“要怪,就怪我生的不好……要是爹娘给了好家世,好相貌,怎么会做不了主子?也不知那狐狸精怎么就勾得了殿下的魂!”元蓉不甘的嘀咕着,想起湖边偷看到夏侯丹待李长生的样子,又是神往,又是妒忌。
晚上下起雨来。
夏日的热潮随着雨丝,一阵阵倒上来,到了子时,轰隆隆一声,竟打起雷来!
白亮的雷电划过天际,雨声哗哗,内心的嫉妒和不甘,元蓉冒着雨疾步匆匆而走,回到自己住处,端详着自己这一身的狼狈,又想起那日夏侯丹极其厌恶的眼神,忽然觉得心灰到了极点,实在没什么可眷恋。
正在此刻,她耳边响起一种极为清渺的乐声。
屋子里,起初是微微的丝竹牙板,极为缠绵的声音,随即有琵琶清如冷泉之声,玉弦振儿让人心神一震!“花褪残红青杏小……”清婉唱词幽幽而来,字字如冰玉落地,随着这一句,凭空出现了一阵烟雾,幽暗的屋角处越发模糊难辨。白烟冉冉而起,女人的衣摆轻摇而动,但影相却是很模糊。
“你是谁?”元蓉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那清婉女音仍是幽幽而唱,听入耳中却是不知不觉的受她蛊惑,连手上动作都慢了。
牙板一停,随即那人轻笑一声,“世人皆是贪婪,你这样一副皮囊也妄想得到皇子的眷念,便注定你永无翻身之日……”
笑语嫣然,却是在元蓉心头的伤疤上又是狠狠一击,“可怜啊,你心中眷恋之人永远不会理会你,你的贪欲越来越大,真好,真好……”
“你到底是谁?”元蓉看着那没有实体的烟雾只觉一切好似噩梦。
“何必害怕呢……”女声微微一笑,笑意中微含笑意,“还是说……因为我看穿了你心中所深、最暗的渴望,所以你恼羞成怒?”
“……妖怪!”元蓉浑身瘫软,无法动弹,明明害怕的要昏过去,可是意识偏偏极清醒。这是什么人,不,到底是什么东西?!
“同为女人,我能体会你心中的无奈与悲苦……那个空有容颜的庸脂俗粉都能进入他的眼,受他宠爱,而他何时才能回头看你一眼呢……我,真是为你不值啊……”
元蓉的双眸,瞬间为之一缩。女音渺渺,带着说不出的魅甜与蛊惑,召唤着人心底最深刻的渴求。“有没有兴趣,做一个交易呢?”
风吹得蔓藤左右晃动,月轮闪着白而模糊的光芒,好似蒙了一层毛茸茸的边——元蓉突然想起,小时候,街头的王婆曾经说过:这叫做毛月亮——是鬼怪四出的天气。
仿佛过了一瞬,又仿佛过了几个时辰,元蓉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古怪的不像是自己的声调了,“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清婉女音低低而笑,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意味,“我想要的,是人的贪欲。”
东池苑内,李长生好梦正酣,骤然却听墙外一阵凄厉尖叫!
暗夜宫深,风声呼啸,乍闻这一声,简直好似鬼魅夜哭,撕心裂肺!
喜福原本睡在小被子下打着呼噜,此时却似惊弓之鸟一般跃起老高,双瞳眯成一线,却死死盯着窗外高墙的方向,浑身狗毛都根根炸开!
李长生摸着它的脊背,却发现喜福在微微颤抖,好似极为恐惧。
“幽州竟然会有术士——”李长生唇边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凑近了喜福的耳边,悄声细语道:“不过是失了魂魄,正在逐渐妖化的凡人,我们去看看吧?”
喜福呜呜咽咽的哀叫着,浑身仍在哆嗦。
李长生揪揪它的耳朵,坏心眼地笑道:“不要怕,姐姐会护着你的。”
喜福哀怨地看了她一眼。
“姑娘!”青霜一掀门帘走进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长生,暗舒一口气,问:“你听到什么了吗?”
青桐青霞听到响动,也迷迷糊糊地跑进来,青桐也道:“似乎是有什么声音,好奇怪啊。”
此时,夏侯丹只穿了一件亵衣已经大步进来,“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李长生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来的倒是迅速,只是他们都在这里,她怎么去一探究竟嘛!
又闻一声惨烈尖嚎,好似有什么东西跃过了偏殿一侧的高墙,动静颇为激烈!
青霜燃起了烛灯,面色却有些发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