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外面很热闹,薛康却独自一人坐在屋里。因为功课太难,他装病逃学了一天,谁知新请的先生极认真负责,立刻就向薛仁海告了一状。
薛仁海是什么人?
有病没病,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挨了薛仁海的骂,薛康本就沮丧万分,还被罚在屋子里静读书。
正逢时节,外面鞭炮声不绝于耳,薛康在屋里枯坐,书本里的字,他哪里认得几个?当然什么也看不进去,只能托着腮想着外面不知是怎么一番玩闹的景象。
薛康正觉得难过,听到外面有人喊,“表姑娘来了。”听到这句话,薛康激灵一下活了过来,忙跑出屋子去看。
撩开帘子,薛康一眼就看到了表姐姐李长生。
天正下着雪,李长生踩着雪花,红色的罗裙在地上拂过,拖带了几粒莹白,落在褶皱里,远远看去似花瓣里的晨露。
李长生走到薛康身前笑着看他,还没说话,就脱了身上的红裘披在他身上,拉起他的手就要走。
胡婆子想起薛仁海的交代,生怕担了过错,急忙拦在前面说:“表姑娘,二老爷命四少爷在屋里读书的。”李长生笑着说:“我可不就是来教他功课的。”
薛康个子还矮,只能仰起头来看她,目光带着些乞求。
李长生揉揉他的脑袋,“可是我这功课要户外才能学好。”又问薛康,“咱们去赏雪,姐姐教你吟诗,怎么样?”
薛康的眼睛一下子璀璨起来,欢喜地跳起来叫道:“好!”
李长生看着他欢天喜地的模样,心里直道:可怜的娃,这么小年纪就被爹娘摧残成这样。
不过,二舅舅这么虐待小孩子的“令人发指”的行径,倒让她想起了远在西宁的胡子管家。她小时候,胡子管家也是这么“虐待”她的,简直就是她另一个老爹!
所以对薛康,李长生自然而然就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
雪在脚下“咯吱”地响个不停。
说起来,好久没见到胡子管家了……
不过,她绝不会承认自己是想他啦。
把饱受摧残的小薛康拎回颐寿园,李长生又开始苦恼了。
和一个刚满六岁的娃,能玩什么呢?
无非打雪仗嘛。
颐寿园大丫鬟、小丫鬟都舍命陪小姐,统统上阵。因为姑娘说了,若是今天她和四少爷玩的开心,就会赏大家好东西。
薛康玩的确实开心,来回跑来跑去,又跳又叫,兴奋地脸蛋红扑扑的,像个寿桃似的,讨喜极了。只见他又弯腰做了一个大雪球,朝李长生大喊一声,“表姐姐,看招!”
李长生当然不会乖乖站着让他砸了,这个四表弟也太憨了吧,砸之前还要提醒一声,若是这样还能被个小奶娃给砸到,她就是头猪啦。雪球砸过来,李长生轻灵地闪身躲过。
雪球砸到她身后的树枝上,雪沫子婆娑的纷纷落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也跟着掉落下来。
“呀,那是什么?”薛康好奇地跑近,低头一看,是一只黄绒绒的小雏鸟。薛康弯下腰,双手合十把小雏鸟捧在手心里,朝李长生可怜兮兮道:“表姐姐,它死了吗?”
李长生看了一眼,“没有吧,估计刚才被你一吓,掉下来摔昏了。”拣起小雏鸟的一只翅膀看看,然后摸了摸下巴,李长生道:“呃,翅膀摔折了,等到春天可能飞不起来了。”
薛康立时蓄满两泡泪,深感自责,小声求李长生道:“都是我的错,表姐姐救救它吧,它好可怜啊。”
小娃娃哭的好不可怜,李长生的心柔软了一下,“没关系,不是你的错。呃,我刚才看错了,它翅膀没断,只是昏了,我这就叫醒它,让它飞两下给你看。”
李长生暗自施法,却发现小鸟儿一动不动,心里奇怪,看着薛康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只好干巴巴一笑,“呃,天冷,小鸟儿夜想多睡一会儿嘛。”
薛康只是“纯真”地盯着她看。
这一招她也常用嘛,而且百试不爽,没想到还有一天会有人也对她用这招。这叫什么来着,若是延寿星君在这儿,估计会捻着它老人家最最爱护的三缕美须,笑眯眯地对她道:因果报应。估计司命星君还会在一旁坏心地补充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李长生只好继续施法,凝神静气,她可以的。
终于,小鸟抖动着翅膀,歪歪斜斜地飞了起来,飞回树上的鸟窝了。
薛康高兴地直拍手,毫不吝啬地给予夸奖,“好棒,表姐姐好厉害!”突然看到李长生脸色苍白,额上有微小的细汗,不由关心地问:“表姐姐,怎么了?”
李长生捏了捏手心,微有湿汗,还好还好,虽然有些不灵光,但好在没有消失。想起梦里司命星君的话,李长生心底骇然,不是吧,难道她真对那个还没长开的小霸王动心了?
不会,不会,不要自己吓自己。李长生安慰自己道:不过是异能有些不灵光,没有消失嘛,说明应该没事啦。至于为何会有些不灵光,李长生直接选择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