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雪沉眯了眯眼,他眼皱的皱纹又深了,然而当他看清楚白菊之中有个纤细的背影时,眼中突然有了浓浓的一股笑意,是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
他不再往前,只是负手而立,不一会儿便离开了……
“你们几个都给我轻点,要是弄疼了公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几个!”慕青跟在那几个扛着烂醉的姑苏行的下人身后,吩咐道。
“慕总管,我们这是要带公子去哪儿啊?”其中一个面容俊瘦的小伙子不解问道。他是不久前在外面误入红叶林,被姑苏行救下的一个小伙子,因其被劫匪打劫,家人早已遇难。他无处可去便央求姑苏公子留在了这里。
因此,他在这里算是个生人,并不太了解姑苏公子的生活习性。直到刚才看到烂醉如泥的姑苏公子之前,他还从未想到过,温润如玉的佳公子还会有这样邋遢的一面。
更令他不解的是,公子已经醉成这样,慕总管不叫人扛公子回房却叫他们几个把公子带出门,这又是何意?然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有这样的疑问,其他三个伙伴,只是呆若木鸡,也并不发问,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菊香亭了!”慕青不耐烦道,显然对这样的问题非常无奈,却又念在这个新来的小伙子初到不久,不忍发火。要知道,公子每次醉酒都会到菊香亭醒酒,这一直是姑苏山庄的常识。
“行了,行了,就放这吧!”慕青一发话,几人便将姑苏行放到亭子中一直必备的竹榻上。
随即,慕青转身望向花丛中,终于寻觅到一个身影,便叫唤道:“白姑娘……白姑娘……”
亭子周围挂着两排大灯笼,将亭子周围的一切照得犹如白昼,只见白色的花海之中一个女子站直了身子,朝亭子望过来。然而奇怪的是,那女子竟是穿着白色的丧服,她手里挎着个篮子,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慕青望着身着缟素穿过花海的女子,嘴角扯过一个笑容。心中不由惋惜,这么美的女子,只可惜是个哑巴。不然,若是白姑娘能帮他劝劝公子,那么他就不用这么费心了。慕青知道,虽然白姑娘只是公子故人之妻,但是若是白姑娘的话,公子是一定会听的。
天生不会说话,然而命运对这个叫做白宿昔日的女子不仅如此苛待而已,三年前,她的丈夫去世,她在这世上便再无依靠。
记得她刚来的时候,因为不会说话,没有人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但因为她的丈夫是公子的好朋友,公子受他死去的知己相托,帮他照顾他的遗孀。,因此在山庄之中,无人敢欺负她,大家都尊敬她。再加上白姑娘性子温柔贤淑,人缘倒也不错。
女子终于来到亭中,慕青看到她手里的篮子之中摘了几朵白菊,连忙笑道:“公子又要麻烦姑娘了!”
白宿昔望了一眼榻上沉睡的英俊公子,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那……慕青便退下了,若是有事,姑娘就摇铃……”慕青会意,便带着下属,退了下去。
白宿昔将手中的花篮放在一旁,蹲下身,凝望着榻上的人。被酒水沾湿的发丝贴在他的脸颊上,她忍不住用手帮他轻轻拨开,动作异常温柔,却又很快缩回手,似怕将睡梦之中的人吵醒,又似怕被他发现……
接而她转身取过廊上的一壶茶,倒了一杯,这是只有她才会制的醒酒茶,是用白菊和特制的秘方调制而成。她丈夫酿的美酒用来醉人,而她制的茶却是用来醒酒的。
记得第一次见到姑苏公子也像现在这个样子,当时他也是这样醉得不省人事。姑苏公子是她丈夫的知己,还未见到他的时候,她便已经从她丈夫口中无数次地听到他相关的一切。然而煌苍的女子不得轻易见丈夫以外的男子,但她的丈夫却是个不拘礼数的人,每次这位知己醉倒,都会让她出来给他醒酒。
三年前,她丈夫去世那天,将她托付给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公子。她随他来到了这里,也从那天起,她一直穿着丧服,她要为他的丈夫守孝三年。如今,三年之期就快到了……
她将茶杯凑到姑苏行鼻尖,不一会儿便见姑苏行长长的睫毛动了动,随即她侧坐在榻上,抱起他的头靠在她怀中,小心翼翼地将茶水送入他口中……
怀中的人微微睁开眼睛,便看到熟悉的脸。然而只是睁开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无其事地坐了起来。
“多谢……”姑苏行背对着她,轻声道。空气中很安静,她无法回答,哪怕是客套的一声,然而这样的感觉觉让他觉得很安宁。
他起身,站在微风和花香灌入的亭子中,向前走了几步,继而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来,转过身弯腰从篮子中取了一朵白菊,朝还坐在榻上的女子走去。
他伸手搭在她的柔软的长发上,接而将那朵白菊插入了她的发髻中,白菊和她的一身缟素如此协调,更添了几分动人之色。他们之间的话并不多,每一次,他喝了她的茶,都会客套地说一声感谢,酒醒了,也就要离开了。而她也无法和他交谈。
离开的时候,他都会像现在一样摘下一朵花,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