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惊心动荡的夜晚已经慢慢过去,太阳又在东方升起。
今天是阴历初一。
古朴的水静庵坐落在京城之外。
今天的香客一如既往,特别多。
讳莫师太身为主持,不时在庵中各处料理一些事物,有时还接受香客的心头迷津,进行顿悟和开导。
这位讳莫师太虽然灰衣法帽,可是,依旧掩饰不住她那曾经无比美丽的芳华容颜。
香客之中,有一个身披斗篷的人慢慢走动着,他的目光很多时候都在暗中注视着讳莫师太。这个扮相奇怪的香客,最近十年间,每逢初一几乎必然就会出现在香客的人流中,无论刮风下雨,每次都在大殿的铜质香炉中规规矩矩上完一注菩提香之后,就慢慢离开。所以,庵中的尼姑都习以为常。
一如既往,到得大殿之中上完一注菩提香之后,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又慢慢离开了水静庵。看其身形,似乎就是曾经出现在紫阙皇城紫薇大殿的那个怪腔怪调之人。
就是这样一个怪人,曾经令那个晶宗皇帝表现出无限的卑微。
随着黑色斗篷人影的消失,讳莫师太的影子也走出了水静庵。
在一条偏僻寂静的林荫小道旁边,身披黑色斗篷之人停住了脚步。
“讳莫师太,不妨请就此现身吧。”
随着怪腔怪调的话音,讳莫师太的影子从蜿蜒小路后面现出身来。
“阿弥陀佛。”讳莫师太首先念了一声法号。
“贫尼冒昧打扰施主了。”
“身为一庵之主,为什要跟踪我,鬼鬼祟祟,这岂是出家人应该所为?”
“因为贫尼有话要对施主单独说明。”
“什么话,说来听听。”
“时至今日初一,施主已经进香水静庵整整十年,在这十年之中,每月初一,施主必然进庵上香,风雨不误。十年光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若论天道与佛**德,十年之期为一级浮屠,跨入佛门之地,佛法之外,无论恩仇怨恨,该放下的都应该放下了,不知施主以为如何?”
“我只知你是水静庵的讳莫师太,除此之外我们素昧平生,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
“只因为你是宝泰亲王。”
当下,那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不由受到极大震动,其不由深深唏嘘了一声。之后,其转过身去,直接面对着讳莫师太,不觉之中,居然将罩着面部的斗篷拉的更低更紧了。似乎之中,对面的人是一种阳光,而自己则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野外游魂。
“看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可以这么说。”
“你看我还是以前的宝泰亲王吗?”
“当然。”
“错了,我都已经不认识自己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卢斑玉,更不是什么宝泰亲王了,我的外形变了,我的声音变了,我藏在斗篷里,你凭借什么还能将我彻底辨认出来?”
“感知。”
“少要胡说,你并非武者,只是个普通人,不具备武者的灵魂感知力,又怎么会感知到我的存在?”
“此感知非彼感知。”
“武道之外,还会存在其他感知吗?”
“当然。”
“那又是什么?”
“头上三尺有神明,我的感知力就是众生佛之神明。你的身体和声音变了,可是你的内在法相还在,这一点,无可改变。”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我只以为你身在佛门心在繁华世间,度身水静庵只是一种虚像罢了,看来,我这斗篷之下掩藏的才是一种无妄虚像。”
“既然意识到这一点,为什不就此褪去虚像?”
“不可能,你能做到入法度虚,而我却万万不能,因为我是威克帝国的宝泰亲王,我是卢斑玉,我要等到杜沙回来,我要杀了他。”
迅速爆发的激动之中,黑色斗篷被两只手拉得更低更紧了。
“这些年,杜氏家族被你坑害的人还少吗?三十七年,算上今日,每一年的今天,杜氏家族之中都会有一个韶华青年无故失踪,就在今天,必定还会有一个青年彻底失踪,这三十七年间,三十七个少年,就这样一个一个消失着,而这些事情,都是你做的,都是你幕后操纵所为,不要以为把自己藏在斗篷里就可以心安理得,不要以为把自己藏在斗篷里就可以瞒天过海,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为所欲为,这样或许能骗得了别人,却骗比不了头上三尺神明,也不能骗得了自己,也不能骗过我的眼睛。如果你还是那么想报仇,如果你还想亲手杀死杜沙,那么你可以马上杀了我,只要你以后可以放下所谓的仇恨,只要你可以放过杜家的族人,我就可以马上自杀,也算是给你个彻底的了断。”
“这不可能,就算你死了,我也要一直等到杜沙回来,我依然要亲手杀了他,我依然要在每年的今天派人绑架他们杜氏家族的一个青年,我要让他们只能求生,不能求死,要遭受和我一样的痛苦,这都要怪那个该死的杜沙。三十七年前,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