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差在一片堂威声中被提到了大堂之上,木然的杵在那里,随后便开始面无表情的东瞧瞧西看看。
身后负责看押他的两名锦衣校尉见他上了大堂还如此嚣张,生怕再文武百官面前弱了锦衣卫的威风,用带着鞘的腰刀狠狠的在他腿弯处一点。
张差吃痛,咕咚一下跪在大堂之上。
锦衣卫的赫赫凶名在场的官员谁不曾听说过,本还想着那人犯指不定被严刑拷打成什么模样,待张差被带上大堂,竟然还自己走进了的,这些个大臣心里顿时疑问重重,难道锦衣卫改了风格了?在诏狱里住了这么多天,竟然没对人犯言行考题,真是奇哉怪也!
见百官满是疑问的神色,韩延凌嘴角微微牵起一抹浪笑。
“诸位大人在场做个见证,人犯可是自己走进大堂的,我们锦衣卫可没有对犯人严刑逼供,屈打成招!”韩延凌多贼的人,先把这些就会耍嘴皮子的大臣的嘴给堵上了。
“堂下何人?”韩延凌打着官腔开始似模似样的审案了。
张差抬起头,待看清楚韩延凌的面貌时,呆滞的眼神突然变得变得激动了起了,直勾勾的盯着韩延凌。
“堂下何人,本官问你话呢!”韩延凌一摔惊堂木,斥道。
“我认得你……认得你……你是个恶魔,是个地狱爬出的恶魔……哈哈哈……我乃红封圣祖最虔诚的弟子,我要除魔卫道,杀了你这个恶魔!”张差语无伦次的一番胡言乱语,然后突然起身面目狰狞的冲向坐在堂案后面的韩延凌。
两个锦衣校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有些措手不及,好在张差身上带着沉重的脚镣锁链刚奔出两步便被脚腕上的铁链子绊倒在地,门牙刻在地面的青砖上,登时便嘣掉了半拉大门牙,鼻子也碰破了。
负责看押张差的锦衣校尉急忙上前将张差按住,可张差如疯似魔平了名的挣扎扭动,嘴里更是发出令人胆颤的嚎叫。两名校尉几乎都要按不住他了,这时又有两名校尉上前帮忙,四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才勉强将陷入疯魔的张差控制住。
“嗷……啊……”张差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得抬起涂满了血的脸来冲着韩延凌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这时,一直默默的坐在一旁听审的首辅叶向高眼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色彩,眼神复杂的看了正端坐在堂案之后的韩延凌。韩延凌正好往叶向高这边看来,两人目光一触,韩延凌感觉躲开了,叶向高人老成精,那眼光毒辣,韩延凌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其实即便叶向高心中有所察觉又能如何,无凭无据他也不能说什么,韩延凌确实是有点做贼心虚了。
见韩延凌躲躲闪闪的眼光,叶向高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不过这案子到底结果如何,对他叶向高来说其实无所谓,不过为了朝廷社稷着想,叶向高还是希望案子低调处理,他不愿朝中各个派系的官员们把此案当成互相攻击倾轧的导火线。
看如今的架势,这案子马上就要彻底了结了,叶向高暗暗送了口气,转头对身旁的新晋东阁大学生方从哲道:“中涵呐,我看咱们还是回吧,案子要结了……”
方从哲字中涵,比叶向高小着七八岁,而且他能入阁辅政多亏了叶向高的保举,且两人私交也不错,虽然同殿为官,如今官阶也相当了,叶向高还是习惯用方从哲的表字称呼,以示亲切。
方从哲微微颔首一向,两人起身,端端正正的迈着八字步走了。
内阁辅臣都走了,那些在场的官员们也并非都是死心眼的人物,有那脑子活泛的也已经想到结局了。
既然这位梃击案的凶手如此疯癫模样,这案子还怎么审,一个疯子的话能信吗?
前几日皇帝下诏言邪教红封教组织无知乡民在京师为祸要求各省府道严查严惩,如今这位张差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什么红封圣祖的弟子,别问了,这口黑锅,又结结实实的扣在了红封教的头上。
刑部的人,自刑部尚书张问达以下跟锦衣卫较了半天劲,尤其是王之寀不顾自己的尊臀一连在镇抚司趴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盼来了开审的日子,牟足了劲准备好好在这案子上下膀子力气,谁知却是现在的结果。
刑部尚书张问达的脸都气的发青了。沉着脸坐在那里,跟死了亲爹似得。
王之寀见大势已去,仍然是不甘心,见诸位东林同道一个个的面无表情无人说话,终于按耐不住,高叫道:“韩延凌,你对人犯做了什么以至于人犯产生幻觉癔症!”
韩延凌听了王之寀强词夺理之言,大怒道:“王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讲,方才你们也看见了,人犯好端端走上大堂,若是你们不信,大可查验人犯身上有无严刑拷打痕迹,若是随意拿些罪名诬告本镇抚,你当我锦衣卫办不得你个刑部主事?”
王之寀闻言,也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可眼下不能认怂,王之寀不搭理韩延凌的怒斥,急忙吩咐几个刑部的小吏上前勘验张差有无伤痕。
此时张差已经被那几个锦衣卫提溜了起来,几个刑部小吏上前哆哆嗦嗦的解开张差身上囚衣验看,出了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