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南来北往的口音,大包小包的拿着,扛着,大人小孩,叽叽喳喳,我每次从边上骑自行车过时,眉头锁着很深,人家的生活才是生活,哪像是我们家,比寺院还冷清寂寥。没有欢乐没有温馨。
我还得硬着头皮把家里过年需要买的烟,酒、糖、花生、瓜子,干菜鲜菜一样一样买回来,虽然数量很少,但是样数很多,我以前哪操过这些心,快到过年了,我就是跟妈妈要,妈妈不买就给爸爸打电话,想吃什么就要什么,什么新鲜就要什么。不合适了再换,与现在相比,我以前是在天堂,现在一下子到人间了,妈妈说今年心情不好,不想洗床单被罩,打扫卫生了,我不同意,我害怕丢人,万一我的同学来找我,家里都没有洗涮整理,我多么没有面子,妈妈说不洗了,我说不行,可是我不很会洗大东西,在妈妈的指导下,把家里的床单,被套,沙发套,扔在洗衣机里,又多放了点洗衣粉,胡乱洗了一遍,还把灶台上也用抹布擦洗了一遍,虽然没有妈妈以前清洗的干净,但比没清理前干净多了,干的我是手脚麻木,腰酸背痛,和刚参加工作时那股疼痛一样,就是不上班,做个家庭主妇也不容易呀。想起小时候奶奶每到过年就会经常说的话来,人老了,不中用了,最怕过年了,身累心累,过年就是个累呀。我那会儿最盼的就是过年,每当奶奶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会用小手去堵住奶奶的嘴,害怕奶奶把年给说没了,我的年没了,新衣服,糖果,玩具好吃的饭菜都没了,我该多难过呀,我可不愿意。没想到我才十九岁,就体会到年的不好过了,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妈妈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有道理呀。璐云,你说妈妈是怎么了,身上没病,就是浑身不想动,人没有精神盼头最痛苦。妈妈一说话,我的泪水就扑簌扑簌往下流,擦擦眼泪,继续干吧。谁让我这么倒霉。
石鹏这几天像是人间蒸发了,在我情绪最低落最需要帮忙的时候,不见踪影,我也不好意思打电话,实际上这些活,石鹏也帮不上忙,都是在家里的活,女人的活,我只是心累,想找个人聊聊天,说一些高兴的事就可以,也可能人家家里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经和经不同,也许石鹏去念他家的经去了。我胡思乱想到,石鹏没有跟我联系,说明他家里的活肯定比我累,要不能不见他。
二十九那天,我检查家里的一遍东西,感觉都差不多了,我想去给妈妈买件东西,以前过年的时候,爸爸和妈妈虽然不好,但是过年了,都要给妈妈买条裤子呀,买个围巾呀,可能是对妈妈一年工作的奖励,也可能为了回老家让亲戚邻居看到我们在城里生活的好,衣锦还乡,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爸爸都要买,还不是一条,一买就是一对。
今年爸爸不在了,我想去给妈妈买条围巾,顺便在去商场里转转看看商场里有没有张师傅的围巾,如果有了,我也买一个,那个围巾围在脖子上,软和舒服还特别高档,就围了一次,我就喜欢的不得了,虽然妈妈的围巾有很多了,但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给妈妈买过东西,我直接跑到了最繁华的商业楼,已经是年关了,楼上还是人山人海,几乎擦着肩才能过去,我跑到卖饰品的柜台,围巾色彩鲜艳,样式各异,长的,短的,细的,宽的,仔细观察了半天,发现一条黑底白花的围巾特别大方,让售货员拿过来摸了摸。有点粗糙,但是棉布的,围上去也很暖和,适合中年妇女的特点,我高兴地给妈妈买下来了。又转了几个商店,看了几款围巾,有的与张师傅的颜色相似,但像张师傅那样大方围上去舒服的还真没有,想到我还有围巾,也就没买,带着点遗憾回家了。快走到家门口时,我发现石鹏在柳树下转悠。
“石鹏。”我没好气地叫到。“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璐云,我都在这转半天了。”
“你不能打个电话。”
“我忘了。”
“活该。”
“咱们找个暖和地方吧,我在这儿时间长了,冷风飕飕地往我脖子里灌,我的手和脚都快冻僵了,你要是还不回来我都快成雕像了。”
“到我家去吧。”
石鹏把头摇着像是泼浪鼓。
我们到了离我家不远处的一个小饭馆,“璐云,你吃什么?”
“我不饿,大下午的吃什么。你自己吃点吧。”
“那我要了,我可是真饿坏了。”
石鹏给自己要了两份炒面,炒面上来了,一会儿功夫,石鹏全部吃完了,风卷残云,狼吞虎咽。
我给石鹏倒了一杯热水。慢点慢点。
石鹏吃完炒面,又咕咚咕咚喝了一杯热水,缓过气来了,脸色也由乌青变得红润起来,开始搓手。
“饿死我了。我已经一天多没吃饭了。”
“你干什么去了,一天多没吃饭。”
“看,”石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拿出一条杏黄色的围巾来,大片的枫叶和着白色素雅,洁净,比张师傅的还要清新淡雅。
“你从哪里买的?”
“郑州啊。”石鹏若无其事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