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隐先去围棋老师家接张伈,两个人乘车一起去散打场等张翊下课。
坐在场边的长凳上看着在场地里生龙活虎的张翊,苏隐就像看见了当初的自己,在彬彬有礼的伪装背后总有着隐藏不住的野性和**,在现实的世界里无法宣泄,就只能在夜深人静时一个人独自穿山越岭。有时那些在身体里流窜的**像毒药一样灼烧着神经,让她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丧失理智变身狼人。
这是张翊的第二堂散打课,学的都是些基础动作,但是张翊总是跃跃欲试的想加入旁边老队员对打的行列里,几次开小差被老师训斥,他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
苏隐坐在一旁都看在眼里,她扬声叫了张翊的名字,然后走到场边蹲下身把张翊揽过来,贴在他耳旁小声说了几句话。张翊的表情逐渐从不耐烦变成了恍然大悟,他用力点点头跑回去接着练习,这一次他没有再开小差,但是在大家休息的时候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旁边对打的老学员看。
“你和他说什么了?”
张伈手里捧着苏隐买给她的奶茶,嘴里叼着吸管侧过头俏皮的问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张伈听了咯咯直笑,她歪着头看了苏隐一会,突然伸手去戳了戳苏隐的侧脸,苏隐转头看她。
“你笑起来真好看。”
“越美丽的东西就越有毒,这是丛林的生存法则。”
“我们生活在和谐社会,不是丛林里。”
小姑娘狡黠的冲苏隐一笑,等她的回答。苏隐一早就看出来她心机比他弟弟要深,也有意想试探一下,这个小姑娘究竟能超越她的年龄多少。
“看过《理发师陶德》吗?”苏隐顺口哼出里面的唱段,“It’smandevouringman,mydear。那是人在吃人的声音。”
“那你是吃人的那个还是被吃的那个?”
“我们在互相吞食,他们失去**,我们失去灵魂。”
小姑娘似乎没听懂,眨了眨眼睛没说话,低头用吸管去喝奶茶里的珍珠,直到把奶茶里的珍珠都吃完了,她才伸手捅捅苏隐。
“我们有爸爸妈妈,你不能把我们带走。”
苏隐不知道她从哪看出自己要带走他俩,好笑的看着小姑娘有点担忧的神情,直到小姑娘觉得有些难为情才转开头。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有人用你的细胞做了一个克隆人出来,她和你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你的思想。有一天你死了,但是你的灵魂进入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现在在这两个人当中,你觉得哪一个才是你?”
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一个11岁孩子的思考能力,但是张伈仿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苏隐知道自己的时间可能不会剩下太多,虽然她有更多的准备,但是在能把握的时间里她还是会尽自己所能把这两个孩子推得更远。
散打课的活动让张翊兴奋得几乎停不下来,在地铁上还比比划划的不老实,被苏隐踹了一脚又被自己姐姐掐了好几下才消停下来。他现在这个状态苏隐不敢带他回家,就把他们领到家附近的一个休闲吧开了个单间,然后接着上次捆绑的问题继续讲下去。
对于这些繁琐又不带有太多暴力色彩的东西张翊没什么耐心去听,总是听一会儿就站起来跑到一边去练习散打动作了。相比之下张伈就更认真,她一边听苏隐的讲解一边不时在纸上画一些东西,有时还会记下些重点的内容,更让苏隐惊喜的是她举一反三的能力和对那些复杂的捆绑的记忆能力。
“你经常这么捆人吗?”
在一边练散打练累了的张翊跑回来,看见苏隐在纸上画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绳结打法,好奇地问。
“早几年是,可以尽情享受他们的挣扎,现在我更喜欢简单粗暴一点的。”
苏隐很恶质的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今天就到这儿吧,晚上上视频我们再继续,你们离家已经不远了,我还有事儿就不送你们回去了。回去找几本解剖学的书,看看感不感兴趣”
目送两个小孩进了小区大门,苏隐才转身往地铁站走,她没忘记她今晚还有一个约会呢。
到****的时候刚好差五分钟七点,苏隐和前台打过招呼就往古鸿的诊室走过去,走在走廊里她几次怪异的扭了扭头,最后终于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你够了!”
声音低低的回荡在走廊里,前台奇怪的伸出头看了一眼,苏隐没做停留继续向前走。
“让我见见他又不会死,我保证不杀了他。”
她带着神经质笑声的语气回荡在城堡里,惊得乌鸦拍打翅膀嘎嘎的叫着,连穹顶的天顶画都变得暗淡起来,华丽神圣的天使突然也变得面目可憎。
“老实点疯女人,该杀人的时候我会让你出来的,别忘了,咱们要找的人可不是他。”
她沉默了一下,冷笑一声消失不见了。苏隐站在诊室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才抬起手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