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需要动太多的脑子,但是在父母家周旋了一天,还是让苏隐觉得有些心浮气躁。她随意的把包丢在地上,从酒柜里拿了一个小盒子,又拿出一瓶苦艾酒,之后从冰箱里拿了包方糖和一个冰桶。
“喵。”
一声轻微的猫叫引得她低头看过去,那只胖胖的波斯猫正蹲在不远处舔着毛,还不时看她一眼。她把酒瓶放进冰桶里,走过去用空出来的手轻轻挠着猫的下巴,猫咪舒服的闭起眼睛低下头,在她身上轻轻蹭着。她顺了顺猫背上的毛,站起身冲猫咪摆摆手,猫就跟着她走了出去。
苏隐打开对面房子的门,小心地穿过一大片植物走近落地窗前,那里放着一套漂亮的藤编桌椅,而对面原本应该放着另一把凳子的地方却放着个有一人高的东西,用布蒙着,看不清楚是什么。
猫咪跟着苏隐走进来,趴在桌下舒适的伸个懒腰,然后开始仔细的梳理起自己的毛发。苏隐把手里的东西放好,走到角落里的箱子前拿出瓶矿泉水。
苏隐随意的把鞋子踢到一边,斜倚在藤椅上伸手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整齐地摆着两个高脚杯,和一个镂空的小勺子。她拿出一个杯子倒上苦艾酒,另一个杯子里倒满纯净水然后丢进两块冰,拿出一块方糖放在勺子上,之后慢慢的把冰水浇在方糖上。水缓慢的流进酒杯中,里面透明的液体开始慢慢变得浑浊,最后变得完全不透明。苏隐把勺子放在一边,伸手拿了冰块丢进杯里,然后站起身把对面放着的东西上蒙的布扯下来——那是个一人多高的换衣镜。坐在椅子上苏隐整个人能清楚地被照到镜子里。
苏隐坐回椅子里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八角茴香和着花香连同辛辣的酒气一起流过肺腑,让她忍不住轻轻呵了口气。
“你捡这么只蠢猫干什么?”
镜子里她轻轻啜口葡萄酒,斜眼瞄了那只猫一眼,满脸的不怀好意。
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竖起背上的毛,站起身望望苏隐,又看看镜子,然后凄厉的叫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你越来越幼稚了,和一只猫置气。”
被苦艾酒的些微迷幻作用控制了头脑,苏隐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开始微笑起来。
“你明天打算教那两个孩子什么?”
“还不急,”苏隐冲镜子一举杯,摇摇头,“母兽只要在小兽独立之前把该教的技巧教会就行了,其余的经验还要靠他们自己积累。至于小的时候,还不都是追着母亲的尾巴玩儿。”
苏隐把盛着方糖的镂空银勺放在杯口,淡绿色的苦艾酒从方糖上流过,洁白的方糖顿时变成了淡褐色。然后她拿出打火机把方糖点燃,融化的糖浆带着火焰跌入杯中,点燃杯里明透的酒液,淡蓝色的火苗安静在杯中燃烧。直到方糖融尽,苏隐拿起一边的冰水浇进杯里,然后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刺激性的味道和酒的辛辣在口中炸开,直冲脑际,苏隐眯着眼睛瞄了镜子一眼,幻象已经消失不见。
“小心明天宿醉,我就代替你去见那两个小怪物了。”
不理会她远远传来的声音,苏隐放任自己沉入幻觉之中,眼前一片白光闪过,她仿佛飘入了云端。身体不再感受到引力的沉重,轻飘飘的浮在空气里,好像灵魂出窍一般。随着思维的游走,她飘飘荡荡的回到那座老房子里。
也许是午饭的时候,也许是晚饭的时候,她也不知道,因为房间里实在太暗,暗到让她已经无法判断时间。各家的砧板上开始叮叮当当的切菜剁肉,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不时传来,有些母亲站在窗口喊自家的孩子回家吃饭,声音此起彼伏。
这些声音,所有的声音,苏隐就静静地坐在床边听着,一个不落的听着。这栋老旧的破楼隔音实在太差,即使无需见面,从每天的声音里她也能了解各家的情况。风把窗户吹开,露出铅灰色的暗淡的天空,一群鸽子在厚重的云层下徘徊着,越飞越远。窗帘被风吹的呼扇着,像吊死的人穿的白裙。
已经晚上了吗?她还一直以为是今天阴天的缘故,原来她已经就这么坐了一下午了。
“怎么不把窗子插上?你是不是嫌家里太暖和了?!”
妈妈听见窗子拍打的声音推门进来,看见打开的窗户顿时气急败坏,走到她身边厉声质问。但是苏隐就像没听见一样,依旧淡淡的看着外面的天空,任凭她用手推搡自己的头,也不做任何反应。
“这个孩子算是完了,一天天像个死人一样!”
妈妈生气的把窗子关上,一边大声数落着,声音里带着委屈的愤懑和无望的哽咽,一边擦着眼角往厨房走。
失望能如何?绝望又能如何?你的生活还是要这样继续下去,因为你无心改变,又没有勇气结束。苏隐脸上露出个嘲讽的笑,不似这个年龄的孩子应有的表情,眼睛里的光阴鸷而狠毒。
母亲的咒骂声和着鸽子拍打翅膀的声音,都一起融到砧板咄咄的声音里,好像那刀一下一下切碎了它们,然后又放到锅里炒成烟,最后消散在空中变成托着鸽子飞翔的云。
也许是这个太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