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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 2)

今天意识中的雾气要比以往大得多,即使已经走进了树林之中,阳光也还是被阻挡在外。这种迷蒙的天气最适合猎人隐藏,也是她的最爱。

踏进城堡,苏隐不像往日那么确定,越接近那个房间她就愈发胆怯。书架上的书暴动的胡乱翻着页,带起哗哗的响声,那些落在纸页上的记忆也随之被翻动,变得更加混乱。她猛地挥手试图镇压这些不安,但是还是徒劳无功,记忆的闪现越来越快,带着被剥离的痛楚。她觉得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整座城堡也开始剧烈的震动……

无论整座城堡如何颤抖,始终有一个在角落里的房间不曾被震撼,它像个黑洞一样吸收所有的声音和光线,以无比稳定的姿态伫立在那儿。

一阵悠扬的钢琴声从房间里传出,轻快的旋律像是清晨的鸟啼,又像是露珠跌落叶间清脆的一响。音符像是有魔力一样挟着微风吹散了林间的雾气,阳光洒落地面。

琴音突转,连续的几声敲击伴随花瓣砰然绽放的声音陡然激烈,繁杂的音符交织出绚烂的章节和着繁花漫天飞舞。没有蜂蝶,唯有漫天繁花在林间、城堡内无风而舞,迷人眼眸,醉人心扉。

琴声渐歇,微不可闻,总要待到繁花落尽之时,曲中之人方才恍然醒悟。而这段美得似真似幻的曲子却被给了一个诡异非凡的结尾,几个音符的寂静过后是全部低八度的音调,以一个过于舒缓的节奏被一下一下清晰的弹奏,之后戛然而止。

苏隐惊醒时才发现,自己就站在那小屋门前,回过头去,来时的路铺满鲜花,每片花瓣上都沾满鲜血,而花瓣之下就是森森白骨铺就的路。

她深深的喘口气,背靠在那扇门上,感觉整个人都失去了力量。今天应该是不会见到她了吧。

她闭上双眼,尝试着倾听另外一边的声音,因为就算看不到屋里她也知道,就在这扇门背后,有另外一个人也正靠在门上和她做着同样的事情。

在这个意识的空间里身体不复存在,没有了**的束缚,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都变得轻而易举了。她集中注意力仔细的听着,渐渐,两个奇特的声音浮现出来,被慢慢放大。

“砰砰,砰砰。”

他们有节奏的响声逐渐合而为一,隔着一扇门有力的相连,如同从未分开。苏隐把手掌紧贴在门上,感觉到从未离她这么近过。

仿佛碎银的声音滑过耳畔,那奇妙的连接停止了,渐渐地声音也微不可闻直至消失。

我们从未离得更近了,总有一天,我们终会回到一起。

苏隐睁开眼睛,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之前的痛苦和迷茫,对意识的掌控重又回到她的手里。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日记和碎石都像电影慢镜回放一样,回到各自的位置上,那些错位和混乱的记忆校正着各自的排序,整齐的回到书架上。

城堡在咔咔作响中缓慢下沉,像长大了的树木,把根扎进意识的更深处,吸取着养分。苏隐知道,她在慢慢变得坚不可摧。

她放任思绪漂浮着,不加控制的踏上铺满来路的鲜花,走过之处鲜花同骸骨一起被超度,散成浮尘飘入空中。她大踏步的走入森林,渐渐隐去。

房间里,苏隐蜷缩成最初母体中的姿势,安然入睡。

张志睡得很不安稳,梦里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不停交叠的出现。一会儿,他站在那间废弃的公寓里,躺在木板床上的女尸坐起身体来,挂在身上的皮肤晃荡着,像骨折了的翅膀一样耷拉在两侧,鲜血滴滴答答的顺着身体流下来,像条尾巴拖在她身后。一会儿,他又站在缉毒警家的客厅里,他听见有什么响声,低头去看发现男人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脑袋在地上蹭着,脑浆和碎了的头骨蹭了一地。

张志觉得头发都他妈炸起来了,转身冲到门前一脚把门踹开就往外冲,差点就和那个被剥了皮的女尸撞个正着。他吓得倒退两三步,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两个现场竟然是门对着门的,他现在被两具尸体夹在了当中。

想着那具男尸没眼睛,应该能好对付点,张志卯足了劲儿回身狠命一脚揣在他身上。这一下就感觉像踹在钢板上似的,反作用力顶的他胸口一阵闷气,差点没吐出来。控制不住的倒退两步,他没留神一踉跄整个人朝后仰过去,那具女尸就站在他身后,正把一双苍白的手朝他伸过来。

完了。张志心里咯噔一下,拼命扭转身体想躲过去。一转头,就看见在下面站着一个人,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的身体,他整个人就像一团人形的黑雾。唯一能看见的,就是他的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张志,没有感情也没有温度。

张志猛地张开眼睛,喘的像差点淹死的人一样,眼睛看见的是局里的大理石地面和桌子脚。他觉得胸口闷得要命,像被人用个塑料袋套在了头上。慢慢用手推着自己坐直,手臂像不是自己的一样,麻木的都不敢挪动,一动就又麻又痒。

允婕推门进来送尸检报告,正看见张志这儿抖搂着手,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还龇着个牙直吸气,像跳大神儿的似的。

“你干什么呢?中风了啊,张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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