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摊在桌面上的现场照片。尸体被完美的呈现在现场的正中央,如果再加一个聚光灯,几乎就可以媲美博物馆的展览品了。
他就是在展览。张志抓起一张俯拍的照片,细细端详着。受害者的头发整齐,脸上很干净,四肢摊开的角度对称,完全不是一个经历残忍虐杀后的挣扎姿态,更像一个被精心打扮后摆好了姿势的芭比娃娃。
他试着闭上眼睛,想在脑海里描绘出犯罪嫌疑人在整个作案过程中的心理变化,但无论怎样他都没有一个确切的思路。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个嫌疑人就像是完全规避了情感一样,只是单纯的进行着精确的操作,没有在现场遗留多少情绪宣泄的痕迹,这让他的犯罪动机变得很难把握。
这种总也抓不住重点的无力感让张志有些烦躁,他活动着僵直的腰背,骨节发出一连串噼啪的响声。看看时间都半夜了,他打算回家看女儿一眼,孩子这两天发烧,幼儿园也没去,都是妻子天天在家照顾。
“张队!城东一个休假的缉毒警全家被杀,局里领导都过去了,要咱们马上出现场。”
张志猛地回头,盯住冲进来的王仪飞,几秒钟以后才抓起椅子上的衣服,一句话没说的快步走出大门。
案发地点是个中等住宅小区,所有的入口已经戒严,出入都有警察盘问,小区里也随处可见警灯闪烁。很多人家虽然黑着灯,却能看见窗帘被隐约掀开的缝隙和开着的窗,人们都在窃窃私语着交换信息,流言也在不安中发酵。
离案发住宅楼大老远,张志就看见市局局长和省厅的人站在那儿,他朝王仪飞使了个眼色,王仪飞马上摆出一张笑脸,越过张志迎向几个领导,张志趁机带着胡穆从旁边溜过去。一边的局长几次张嘴想叫住他,都被王仪飞把话头拦下了。
案发现场在五楼,才走到四楼张志就已经闻到了很浓烈的血腥味儿。
刚走到四楼半,从上面冲下来一个法医差点撞到胡穆,他跌跌撞撞的扶住墙就吐了起来。
“现场血腥味儿太重,你们涂一点在鼻子下面。”
允婕从五楼走下来,塞给张志一个小扁盒,里面装的是种薄荷味儿的软膏,两个人各挑了一点擦在鼻孔下面。
找人把那个法医扶下去,允婕领着两个人进到现场。一进门迎面就是一股血腥味儿,顶的两人都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操!”
胡穆骂了一声,用手使劲的捋胸口,紧喘几口气压下翻上来的恶心。
张志小心翼翼的绕开一片血迹,走近客厅里的一具尸体。尸体面朝下,趴在地上,整个头部完全支离破碎,脑浆飞溅的四处都是,惨不忍睹。
“这名死者是这家的男主人邢肖,我们暂且称他为一号男性。根据现场判断,他应该是第一个遭到袭击的,致死原因是后脑遭到钝器的大力击打,造成整个颅骨破碎,击打的次数可能在几十次以上。”
“人的颅骨强度是很大的,被钝器击碎到这个程度比较罕见,而且这样的击打次数也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可以想象犯罪嫌疑人当时应该是处在半疯狂的状态下。因为死者是一名缉毒警察,所以一开始我并不排除犯罪嫌疑人是在吸毒状态下作案的可能。”
“那其他死者呢?”
张志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紧蹙着眉头站起身。
“我还没说完呢,”允婕拦住往里走的张志,“杀死他的凶器已经确定了,是这个。”她指着桌边一个满是血迹的高尔夫球杆。
“钛金属高尔夫球杆,杆头表面的油漆上有擦伤,证明曾经使用过。球杆杆身有轻微变形,可能是大力击打被害人颅骨所致。但是我们在受害者家里并没有找到其他的高尔夫球用品,所以我怀疑,凶器可能是嫌疑人自己带来的。”
所有不属于案发现场的东西通常都是案件的突破点,张志精神一振,马上转身向胡穆布置任务。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很有可能会成为突破点,这个球杆的来源一定要查清楚。另外再去调一下监控录像,看看昨天从白天一直到凌晨十二点半,都有什么人进出过小区,再调查一下他们的背景,看看有没有有吸毒史的。”
“你先别急着下结论,”允婕摆摆手,把已经走到门口的胡穆叫回来,“这只是我一开始的结论,但是看了其他两个屋的受害人之后,我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结论。”
“你这不是打岔吗?现在哪有时间听你的推论啊。”
张志眉头拧着,一脸不耐烦,胡穆在后面使劲捅他,直咧嘴。
允婕瞅了张志一眼,没说话,领着两人去了南屋。屋里有两具尸体,是两个老人,女性侧倒在地上,身上看不出明显的伤痕,男性仰躺在床上,颈部不自然的扭向一边。
“这两名死者应该是听见屋外的打斗声后,把门插上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但是门被嫌疑人踹开,门上留有残缺的鞋印已经进行了提取。二号女性是被门的惯性撞倒后,后脑磕在桌角,造成硬脑膜外血肿致死的。二号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