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海边天气,说变就变。上午还晴空万里、十分炎热,过了中午就变脸了。天上的云彩不知从哪里飞过来,变得稀奇古怪起来了。近黄昏时,云彩变得再也无法用笔墨形容了,东一块西一堆的,厚重且无序。
当地的人们都知道:可能台风要来了。他们习惯了老天这张脸。
朱县靠近东海,每年这时候天气都十分闷热,如果这时候太平洋上空的台风不来几次,那么这个夏天是很难过的。于是,在那些闷热的日子里,虽然风大的时候会拔树毁房,给老百姓本来就紧巴的日子雪上加霜,但人们还是希望能来几次在别处登陆的小台风。
天一变,风开始吹了,天气就开始凉了下来。一到黄昏,喜欢夜生活,白天被太阳晒得不想出门的人们,都开始出动了。
那些大腹便便的有钱人和社会绅士、那些本来走在街上就鼻孔朝天的日本人、那些自以为得势且一脸傲气的汉奸们、习惯走在街上东张西望生怕无事的特务们、无所事事的流浪汉、成群结队的乞丐、拉客的妓女……各色各样的人都开始在街上出现了。
悠闲地坐在布店里的林烟,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告代了手下几句,自己坐黄包车来到东街口。
下车后她按照白虎在电话中的指点,走到一户普通人家的门前,见门前那副对联还是完整的,心里就放心了。
她不慌不忙地走过了这户人家,转身看了看背后,看清无人跟踪后,才折回身推门进了这户人家。
她心里暗道:“中统这帮人真鬼!一年要换这么多藏身地方。胆小鬼!”嘴里虽然这么骂着,心里却也不得不佩服白虎他们的小心谨慎。
院子里静悄悄的,正面三间厢房,均是黑暗一片。
林烟知道白虎这家伙肯定在哪一个角落里审视着自己。她理了理头发,装作转身准备出门的姿态。
果然,林烟的脚步刚迈出一二步,一条黑夜就从一个角落里闪出。
“装神弄鬼的!”林燕骂了一句。
“我敢肯定你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白虎低声说。
“不小心些不行啊,我发现近来鬼子和汉奸在街上盯得很紧。让我来就站这里说话吗?”林烟的习惯是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必须搞清周边地形后才安心。白虎当然知道她的习惯。
白虎指着后面的房子说:“这原是一个汉奸的房产。主人跑了后,我们通过别人关系租下来。对里面结构找了一些可靠的师傅作了一些改造。东边后窗直通小巷,窗户都做了避光处理,还有一些其他机关,眼下绝对可以使用一段时间。”
白虎摸黑拉着林烟进了中门。从黑暗中白虎进屋的熟悉程度中可以看出,白虎对这幢房子的尺寸已烂熟于心,否则不会这么熟悉。
林烟在黑暗中很快就被白虎拉到了东房二楼,白虎在墙上按了一个什么开关,一面墙裂开了。
进了房间后,白虎才开亮了电灯。
室内布置不说雅致,也大致过得去,看得出这是一个男人住的地方。当林烟还在东张西望时,白虎已快变成一直饿虎了,他一把就把林烟拦腰抱住……
白虎想从林烟身上下来时,林烟搂住他脖子说:“别急!说说心里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这天气你还想我再……”白虎嬉皮笑脸地吻向林烟的胸脯。
“白虎你小子给我正经点。说说那封电报的事?”林烟一把推开白虎的头说。
“电报?什么电报?”白虎听林烟说到电报,心里一惊。
“想瞒我是不?告诉你我也收到了。”林烟见白虎耍滑,干脆点明。
林烟和白虎在相差不多的时间里,都收到了来自重庆方面的密电。无论是中统和军统组织,他们都要求在朱县的组织:保存实力、密切注意共党动向。
他们的上司因为抗战的主战场不在朱县附近区域,一时对朱县的日寇大部队鞭长莫及,无法抽调兵力予以打击,同时他们也知道狡猾的日寇为了自己的战略目的,把朱县周边的兵力增得让对手轻易不敢去进攻。鬼子兵力强大不是重庆方面最担心的因素,他们担心的是**地下组织会在朱县慢慢成为气候。此时全国各地凡是势力无法所及地区,**的地下抵抗力量却迅速发展和壮大,这让在正面指挥部队和日军抗衡的蒋介石心头象扎了一根鱼刺那样难受。但表面上已经答应了“国共合作”,只能在暗地里干点自己想干的事。
蒋介石的心思,戴笠他们自然心知肚明。
于是,在这封几乎同样内容的电报面前,林烟和白虎表现出完全不同的态度。林烟知道自己心爱的白虎在前阶段和共党地下组织合作已干成了不少事情,自己多多少少也沾了一些光,但对于党国忠诚方面,林烟对白虎有些担心,她害怕白虎被共党洗脑后,今后的场面不可收拾;如果白虎干的有些事被上峰知道后,不但白虎性命难保,说不定自己也受牵连。包括上次轰炸的事,自己也陷进去了。但林烟也知道白虎的牛脾气很倔,他一旦认准的事是很难回头。
“烟,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