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2年,正当慈禧命清军进入朝鲜、平定“壬午兵变”之时,西南边疆因法国侵略越南而造成的边疆危机日益严重起来,慈禧不得不认真考虑对策。中法战争的核心,是围绕着越南主权的争夺,这种争夺早在拿破仑三世掌权的1858年就开始了。第二次鸦片战争中,法国趁清政府内外交困之际,派遣远征军入侵越南南部,于1862年迫使越南阮氏王朝签订了第一次《西贡条约》,割占了嘉定、边和、定祥三省及昆仑岛。1867年又占领永隆、河仙、昭笃三省。在越南南部建立了法属殖民地,并控制了湄公河三角洲。
法国原想从湄公河上溯,侵入我国云南。但后来发现湄公河上游不能通航,便改变计划,准备出兵占领越南北部的北圻,由红河进入云南。然而当时,正赶上慈禧第一次垂帘听政,举国之力都在集中“征剿”太平军和捻军,既无力顾及藩属国的安危,又缺乏足够的外事交涉经验和实力,对法越冲突采取了置之不理的态度。
刘永福率“黑旗军”打败法国人,慈禧太后“保藩固边”
同治十二年正月,即1873年2月,两宫太后撤帘还政,同治皇帝亲政。这年10月,法国驻西贡总督派海军上尉安邺统军北上进攻北圻,占领河内及附近四省。此时的越南国王按捺不住了,他只得向驻屯于保胜的刘永福黑旗军求助。
刘永福的黑旗军来历非常不平凡。刘永福,字渊亭,广东钦州(今属广西)人,祖籍博白东平。在他20岁那年,因为太平天国运动,参加广西天地会反清起义,后来投入起义军吴亚忠部。在和清军战斗中,刘永福认为敌我力量悬殊,不宜孤城困守,建议突围转移,保存有生力量。吴亚忠不听,他便借筹粮之机,率300余人脱离吴部,独立转战。1867年,刘永福跟他的部下退到了南北部的中越边境,以保胜为中心实行武装割据。在这里,他采取屯垦练兵、保境安民的措施,军队垦荒、自给自足;刘永福索性树起七星黑旗,成立黑旗军了。黑旗军标榜忠义,注重内部团结,关心官兵疾苦,平时精于训练,战时勇敢杀敌。就是在这种艰苦环境下,黑旗军被训练成一支具有很强战斗力的队伍,不少小股武装纷纷投靠,到1873年,已经扩展到1000余人。越南阮氏王朝在“剿抚不能”的处境下,只能坐视他的强大,不过黑旗军既不扰民,又不与当地政府纠葛,有时甚至还可利用来清除边境土匪、消除隐患,所以双方长期以来处于暗中默契、和平共处的状态下。
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刘永福欣然接受了越南阮朝皇帝阮福时邀请、率领黑旗军抗击法军,1873年11月,黑旗军在距离河内二里的纸桥设伏,诱敌出击。法军中计追击,伏兵四起,法军死伤数十人,安邺上尉被打死。法军群龙无首,大败而回,被迫退出河内和红河三角洲地区,龟缩海防一线。这次大捷,打乱了法军企图侵占北圻的计划,推迟了法国吞并越南、凯觎中国的计划达10年之久。战后,刘永福被越南国王授三宣副提督,黑旗军也从此结束了落草为寇的尴尬地位,转而成为一个正规部队;与此同时,清政府也改变了对待黑旗军的态度。过去,清政府对刘永福的黑旗军一直采取敌视、镇压的态度,只是因中越边境地形复杂,山高林密,不利于出境作战,所以始终未能得手。这次纸桥大捷,使得黑旗军成为法国侵略越南的巨大障碍,对避免中国出现西南边疆危机起到了非常重要的缓冲作用。此时朝中的慈禧太后已经是在第二次垂帘听政了,比之前精明了许多,于是开始改变策略,逐渐变敌视、镇压为默认保全,以达到“保藩固边”的目的。于是暗助黑旗军援越抗法,就成为“保藩固边”的题中之义。当然,对于黑旗军,老佛爷还是持有保守态度的,她只是为了固边保藩而利用它来牵制法军,所以只会暗中资助,绝对不会公开进行。黑旗军毕竟不是清廷手中的队伍,不能公然依靠和明目张胆地使用、调遣。这里面有一个细节就体现了慈禧在黑旗军上面的暧昧态度,广西巡抚庆裕于1882年2月1日上奏,报告他已命提督黄桂兰以防匪为名,加派勇营驻扎越南边境,并且已经与刘永福有所接触,决定相互接应时,慈禧以上谕指出:刘永福未可深恃,且虑形迹太露转致枝节横生,尤当加意慎密。诏旨明显告诫庆裕,应着眼于一个“暗”字,不露形迹,避免节外生枝。
至于越南这边,依旧惧怕法国的势力侵略,1874年3月15日,越南受法国人的压迫和讹诈,在西贡签订了《越法和平同盟条约》,即第二次《西贡条约》,越南向法国开放红河,并给予法国在越南北部通商等多种权益。该约中虽然承认越南为独立国,但又称法以越南为保护国,实际上否定了中越当时的关系,为后面的发展埋下了隐患。越南处大国夹缝之间,两边都难违逆,只有一边承认法国权益,一边接着供奉中国。以下数年之内,越使又屡屡北去北京纳贡,并数次因内乱向中国乞援,中国都派兵戡乱。1875年5月25日,法国照会清政府,通告该约内容,意在争取清政府的承认,从而排除在历史上形成已久的中国在越南的影响。6月15日清政府复照,对该条约不予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