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纷飞坐在床上,微微的屈膝,双臂抱着小腿,一动不动的看着程鹏。卧室墙壁上的六盏豆点一般的灯光透过了纱帐,照进来,带着些暗淡的光晕——光晕落在了纱帐上,便形成了一个一个的圈。
石室无风,青纱不动,故而那一个一个的光圈也便停留住了。
光圈左一个,右一个,或远或近的分部在纱帐上,只是随着中心处,那一点不大的灯焰时而收缩,时而扩展,很是迷离。
纱帐里是迷离的,光影迷离,人也迷离。
光自外而来照进了纱帐。
于是光便多了几分轻柔。
本来无论是日光、月光、白炽灯、汽灯、煤油灯、烛光的光,也都是炽烈的,其中的差别亦只是强弱罢了。只是这光经过了纱帐的过滤,却多出了一种奇异的朦胧,轻柔,光便落在了床上,身上。
叶纷飞的目光便在程鹏的身上,她的嘴角带着一些笑意,黑发在灯光下一丝一丝的乌亮,如是瀑布一般。
程鹏紧裹着被子,虽然热的厉害,却也毫不放松。
他的身上裹满了汗。
他的脸上也裹满了汗,细细的汗中,夹杂着一些黑色的污秽,让他的脸变得很黑,且黑的发亮。。。。。。
叶纷飞心中一动,不由想道:“盆儿的这个模样,要是在眉心画一个月牙,大概便是他讲的包拯包青天了吧?真的有趣。。。。。。这一副药的效力,倒是惊人,这样算来,一日服上一碗,只需要。。。。。。”
这一副药,能强筋壮骨,易经伐髓,固本培元,却是难能可贵。
这么好的药效,叶纷飞自是想着让程鹏用的。
一来是药性!
二来。。。。。。二来,便是这一副药,仅需要三十四味药材,而且每一味药材,亦都不是稀有之物——譬如陈皮、黄连、板蓝根之类的,尽是一些寻常之物,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有了不寻常的效果。
叶纷飞想着,便有些出神,却依旧那般看着程鹏,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鹏睁着眼,眼中的眼白、瞳孔清晰宛然,黑白分明。
程鹏的眼珠不动,白在侧,黑在中,按着眼功练法,含神于内,寻求那一个“一”,然后守之。
守一,方能有二。
“一”是基础,是不易;“二”是运行的,是变化!
此——道也。
有光轻柔,照在他的眼中,于是他的眼中便倒影了一点小小的光点。
就像,是山里的一眼泉水,虽然寂然,却清冽而生动,在不动之中,似乎是动的,你能看见它的不动,却更能够感受到它的动,这一种感觉,着实是奇妙的。
程鹏就这般张目,许久。
他的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叶纷飞出神的模样,不由道:“纷飞,你在想什么?”
叶纷飞幽幽回神,道:“我说了,你不能笑我。”
程鹏忙道:“怎么会?”
“我想。。。。。。”叶纷飞的脸先是红了一下,便接着道:“我想着,咱们以后的生活呢!不和你说。”
程鹏正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却不想被叶纷飞放了鸽子,很是幽怨的看了叶纷飞一眼,故作哀嚎:“坑啊——这个真是巨坑!”
叶纷飞道:“别的人让娘娘坑,娘娘还不乐意呢。”
程鹏嘴角抽噎了一下,道:“那。。。。。。好吧,能被娘娘坑,小生荣幸之至啊。那让我猜猜,我媳妇心里头是怎么想的——恩,应该是一个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天气晴朗,微风吹动了杨柳的六月!”
“为什么是六月?”叶纷飞问。
程鹏一副理所当然,道:“都说了,是猜的嘛!别打岔。。。。。。话说六月,在大明湖畔,一对俊男靓女骑马而至,两人下了马,携手而行,坐了小船,上了湖心的一座小岛,女子看着湖水,说。。。。。。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叶纷飞么?”
叶纷飞听得好笑,便掩口笑了起来,边笑边啐道:“胡说八道。”
程鹏道:“女人诶。”
“女人怎么了?”
“心口不一,口是心非,明明心里高兴的紧,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厌恶的模样,你明明听得都笑的花枝招展了,偏偏还要说人家胡说八道,好桑心。。。。。。”
程鹏一脸的痛心疾首。
叶纷飞道:“总比男人要强!”
“是是是。”
程鹏很明智的缴械了,和女人斗嘴,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屎么?
女人这一种强悍到无以复加的生物,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都能对付的——你可以想想一个每月都掉血,却依旧活蹦乱跳的生命体,是如何的牛叉了;而叶纷飞是女妖怪啊,这自然要比女人更强悍了。
程鹏心理安慰自己,“好男不跟女斗”,默念着孔夫子的“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就感觉自己的心态平和了很多。
叶纷飞问:“然后呢?”
程鹏道:“不是说胡说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