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掩去眼底各种情绪,带着慕青丝走出库房,反手锁了库房大门,无所谓的淡笑说道:“我不是什么善人,也算不得好人,你们姐妹间的恩怨,自己去解决。你做过什么事情,我也绝不来干涉。这些年来,我从没有薄待了你们,我膝下无子,如今到了这个年纪也断了念想。如今唯一所求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稳妥。只要不要动摇了我生存的根基,我绝不会多说一句话。”
她顿下脚步,双目望向慕青丝那双看似柔弱,却又泛着阴狠倔强的眸子,玩味的说道:
“的确看不出,你究竟长得更像侯爷一些,还是更像你的生母一些。但是这个性子,却似乎又更偏向你母亲,都透着这么一股子狠绝。”
她自嘲的一笑,复而又说道:“眼看婚期将近,你最好不要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这次的事情侯爷已经起了疑心,只不过没有出什么大事,他也就不理会了。”
潘氏的声音渐渐严肃起来:“侯爷别看诸事不闻不问,可最重声誉,你与那世子之间的不清不楚,早就已经传入侯爷的耳中。如果你还想日后能配个好人家,还是收收手吧,别跟自己的终身大事过不去。”
慕青丝浑身微微颤抖,嘴唇倔犟的抿着紧紧的,潘氏看着她的这个模样,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她究竟听进去几分,心中却不耐烦起来,甩下一句“你自己好自为之”,就摔着帕子扬长而去。
慕青丝眼神空洞,脸上却泛出一抹决绝,轻声喃喃说道:“收手吗?那我岂会甘心?”
慕溪扶着风嬷嬷的手臂一路缓行,走的虽不快,但是额上已出了细细一层汗珠。风嬷嬷细心的为她拭去,柔声说道:“大小姐可想要坐着休息会?”
慕溪淡淡一笑:“不妨事,多走走也好。”
风嬷嬷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欣然:“大小姐自从落水以后,性子倒变得稳妥了许多。”
慕溪轻笑:“由死而生走了一遭,自然要成熟一些。”
风嬷嬷老怀甚慰,想起早逝的女主子,忍不住又湿了眼眶。
慕溪的脸上很平静,虽然心中还有很多疑团没有解开,但是她不着急,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些日子,慕溪渐渐适应了这具身体,也大概的熟悉了这座侯府。只不过刚刚熟络,她就要出阁了。
对于此次的大婚,她的心里并非没有抵触情绪。包办婚姻一向是她所厌恶的,更何况还是在她本尊没出世时就定下的娃娃亲。对方如何,家庭状况如何她一概不知。即便在这些日子旁敲侧听,所得知的消息也不过就是那么一点。
璠阳王是当今圣上的兄弟,比皇上略小几岁。皇帝膝下单薄,只有一个儿子,身体还不好,常年在别庄休养。皇帝老迈,身子也大不如前,太子不在身边,所以对这个弟弟很是信任。璠阳王不仅仅只是王爷,他的另一重身份还是统帅天下兵马的大元帅,手握五十万大军,常年在边漠驻守,偶尔才回京一次。
璠阳王妃是当年左相之女,性子温良敦厚。世子淳于丰瞻生的是面如冠玉,温文尔雅,学识在整个天裕皇朝都是数一数二的,上得马,拉得弓,是无数闺阁少女心目中最完美的夫婿人选。
慕溪在听惜香和墨香转述这些消息的时候,一脸的隐忍。这么好的人家,这么优秀的男人,真的只为当年一个约定,就来向自己提亲吗?也不知道那些怀春少女一旦知道他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娶得却是自己这样一个肥女,不知道她在出阁当日,会不会漫天抛下来的臭鸡蛋和烂菜叶打死呢?
她挥了挥手,无聊的制止住了墨香有些兴奋的叙述话头。
说实话,对于这桩不靠谱的娃娃亲,她并不抱什么太多的幻想,对于对方信重承诺之说,她也只肯相信三、四分。只不过既然占用了这具身体,婚事又迫在眉睫,容不得她有那么多的时间考虑其他,只有走一步再看一步。
大婚的前一夜,风嬷嬷背着所有人,偷偷地塞给了慕溪一个紫檀木的小匣子。匣子极小,不过巴掌大一点,慕溪纳闷的望着她,风嬷嬷满是鱼纹的眼角有些湿润。
她轻轻用粗大的手掌摩挲着匣子上的花纹,然后以一种虔诚的姿态打开了这个小匣子。
匣子里放置的只有三样东西:一个小小的青铜兽首,一张薄薄的羊皮卷,还有一本不大的小册子。
慕溪愕然,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也猜不出这三样是什么东西。那兽首扁平,如果说是面具,太小了些,还不够巴掌大,装饰?不够美观。羊皮卷上画着无数抽象线条,慕溪猜了猜,地图?小册子更谈不上有什么神秘,翻开来寥寥几页,上面尽是人名、官职。
慕溪将询问的眼光望向风嬷嬷,风嬷嬷没有说话,只将这样三样又慎重的放回匣子,肃声说道:“大小姐日后要妥妥的收好这个匣子,任何人都不能给,因为这是夫人临终前命我好生保存,留给小姐你的。这里面,装的可是夫人的命啊!”
见风嬷嬷并不想多说什么的样子,慕溪也不再多问,只静静地将这个小匣子郑重的放好。
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