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有罪警察欲罢手，无辜老太偏撞枪
周围死寂一片，王志无力地瘫坐在房间的地上，双腿曲在一边，手臂有些酸软无力。床上横摆着一具正在慢慢变凉的尸体，枕头还压在她的脸上。房间里依然散发着浓浓的胭脂味道，在王志闻来，这是死人的味道，如同地狱里飘来的信息。
王志扯扯头发，此刻他的脑袋空空如也，耳际的头皮一阵阵强烈地收缩，非常有节奏感。
王志想站起来找根烟，眼睛漠然地在房间里搜索烟盒，突然瞥见门下边的空隙里站着一双脚。他心脏像被绳子扯了一下，就要从喉咙里被扯出来一样，他惊恐地盯着门缝，那双脚一动不动，走廊的灯光绕过脚射进房间里来。
王志屏住了呼吸，暂时把床上的死人抛在一边，他双手支地，和膝盖一起，悄无声息地爬了过去，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那双脚。当他爬到门前的时候，轻轻站了起来，深深闭了一口气，突然手上一用力，把门猛然打开。
门口并没有人，王志把头探出去张望，走廊上也没有人，他狐疑地退了回来，把门轻轻带上。
这时候，王志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刚才上楼梯的时候，他并没有打开任何的走廊灯，自己也是趁黑就和赵燕搅在一起了，这灯是什么时候开的呢？
房东？
王志倒吸了一口气，他想起来，这房子还住着另外一个人的，房东刚才肯定听到了赵燕的叫喊声，虽然只有两声。不过，如果刚才看到的脚是房东的话，这个小个子女人不可能跑得这么快，且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时候王志由于脑子的活动，杀人的后劲有些缓了过来，他看着床上赵燕的尸体，她的眼睛并没有电影上通常窒息而死的人那样睁着，反而是很安详地闭了起来，嘴角带出的表情也像是睡着了在做着一个幸福满足的梦。
王志看着死人，心里的杀人恐惧一点一点冒了出来，这是以前从不曾有过的，以前杀罪犯、杀凶手，甚至杀陈美兰时，都是毫无畏惧，这是为什么呢？不用说，现在已经失去了当时的底气，那些都是该死之人，就算陈美兰，那也有柳晓晖在后面给他支撑着，可以说是主动设计的，而现在，他似乎被别人设计了，这个案子要是捅出去，没有人会为他买单，他已经能够感受得了，他现在不但不是柳晓晖的帮手，甚至可能已经被他认为是累赘，甚至希望自己早点死呢！
杀人偿命，要说杀的人太多了，也不在乎多此一个，不同的是，这一个可能真的会要了他的命，他会被审判，然后枪毙，并且背负着一个永远不能洗脱的罪名——他犯的是奸杀罪，一个十恶不郝的坏蛋，没有人会怜悯他，因为没有人知道他杀人前真正的一幕，谁会相信他呢？
也许父母会，他从小到大都是好孩子，按部就班读书毕业参军退伍，然后从派出所长干起，直到成为家里骄傲的市公安局副局长；也许老婆会，他一直都是个尽职的好丈夫，即使公务缠身，只要有空就会陪老婆逛街，买衣服，下班后主动做饭做菜，还被市妇联评为“模范丈夫”；也许孩子会，他从来都是一个好爸爸，在孩子的心目中，还是专门抓坏人的好警察……
不，不会的，他所做的事情都是摆在眼前的，所有人只会相信审判词，那些只会是毫无人情味的、冰冷的语言，按照法律的口气把他的罪状永远钉在他的棺材上。不，他甚至不可能拥有棺材，只会被火化掉，甚至没有人会来认领他给这个家庭带来耻辱的骨灰。
王志的手脚也如死人般冰凉并发抖，心脏泵出的血液里如同爬了千万只蚂蚁，在他的身子每一处噬咬着。
这一刻，他感觉就像已经走到人生的尽头，他甚至能想像到，没有人会为他树墓碑，因为上面无字可书，这是尴尬的事情，家人会避免的。
王志还想，审判是耻辱的，既然一死，何必再去受耻辱呢？除了看到法官嘴里的侮辱词汇，就是老婆孩子的眼泪，那会让他在死前心碎。何必呢，不如现在就死掉。他突然希望躺在床上的是自己，起码床上的人已经安详了，没有此时此刻的烦恼。
这时候，他隐约听到隔壁有一个碰撞的声音，咯嗒一下，他的心也跟着咯嗒了一下，我王志从来都是强者，怎么会有这软弱的想法呢？这世上没有救世主，现在，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他于是打起精神，仔细听那声音，声音没有了，依然死寂一片。王志眼前又浮现起那个可恶的房东，尖酸刻薄的脸嘴和那刺耳的笑声，王志心一横，转身开门，他要把这个可恶的老太婆揪出来，就算一死，也不想被这老太婆戏弄。
王志轻轻打开门，刚要走出去，突然意识到什么，吃了一惊，走廊里的灯竟然又熄了。他心想，反正世间无鬼，老太婆也是活人一个，干脆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一路找走廊的开关，找了两遍也没找到，这让他纳闷了。
在走廊站了一会，王志开始挨个门打开，包括赵燕的那间一共只有三个房间，每一个都搜了一遍，另外两个房间都仿佛一百年没有人进去过，里面家具盖了白布，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地面上也是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