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鹦鹉长得极美,但因为太小了的缘故,最初黛玉和紫鹃如何叫它,都说不出人话。
无奈,黛玉只得笑道:“鹦鹉学舌,非一朝一夕之事。罢了,且放在外面,慢慢儿来。”
紫鹃重新把鹦鹉提了出去,已经从棋谱里分心的黛玉无法重新看进去,便起身去榻上歇了。砚台里的新墨渐渐失去了最初的油光,变得暗淡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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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宝玉过来的时候,黛玉刚好用过晚饭,见宝玉神情颇有些不大自然,不由奇道:“你气色不好,莫不是这两日总在外面跑着了风寒?”
宝玉看了看不远处忙碌的紫鹃雪雁,朝黛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过去坐下,迟疑了许久才道:“我今儿在东府,午间困倦在那里歇中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黛玉闻言神情微愕,没想到,不知不觉竟然到了警幻引神瑛侍者游太虚的情节。宝玉神游太虚幻境的那些梦,附身黛玉体内的林雪记得可是清清楚楚。但是,宝玉既然已经提了出来,黛玉少不得笑问道:“什么梦?”
宝玉想了想,方讷讷的道:“这会儿已经记不大真了,不过横竖是一个梦,也没什么,是我太过较真。”
见他如此,黛玉暗暗的叹了口气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有时候,梦是反应命运的先照,偏你却忘记了。如此,竟辜负了那个引你入梦的人。”
“妹妹今儿可是读了佛经,这话说的,我怎么越来越不明白了?”
黛玉看着眼前笑容无邪的宝玉,叹了口气看着他问道:“那个梦,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适才她把太虚幻境的对联念了出来,就是想使他忆起警幻规劝他的那些情景。无奈宝玉只推说不知,不由摇头继续叹气道:“你这个梦做的,竟是留其糟粕,去其精华了。”
宝玉闻言越发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今日他回来后,与袭人初试云雨,虽然觉得妙不可言。然而面对黛玉的诘问时,总觉得有些心虚过意不去。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按理说,寻常人这时候早已坐不住起身告辞了。但不知为何,宝玉此时心里竟然生了一股难以言说的留恋,直坐着不肯出去。
但是,总不说话也不是事儿,便岔开方才的话题笑问道:“今儿在东府见那里的鹦鹉很好,我想着你在屋里呆着一定嫌闷,就讨要了来,你可见过了?”
“已经见过了。”黛玉起身道:“劳你费心,我觉得挺好。只是你这心思,用的也太泛滥了。”
“妹妹这话从何说起?”宝玉感觉出黛玉的生气,不由得急道:“我这些天,一门心思绕着你转。你出去给老太太太太请安,恐你着了寒气。你呆在房里不出去,又怕你闷着。遇到姐妹们的时候,总是第一个提出来你这里坐坐玩闹,见到有趣儿的物什,也是第一个想到妹妹。妹妹怎可昧着心说我的心思太过泛滥,我几时泛滥了?!”
“我随口说说,你急什么。”黛玉回头道:“这些话你不喜欢听,以后我不说就是,或者你自此不再来这里,你我便也省了许多是非。”
先是无端遭抢白,后来又是无端被下逐客令。宝玉心里的的委屈翻江倒海一般涌出来,挣红了脸道:“我知道妹妹嫌我烦,不喜欢我总来扰你清静。既如此,日后不来了就是,免得费力不讨好,途生过节。”
听他如此说,黛玉也觉得心里气闷,她自己这些气,生的也是无缘无故。话刚出口就悔了,刚想着说些别的话绕过去,然而宝玉接下来的话和自己原先的气话相比有过之无不及。不由红了眼圈伤心道:“你爱来不来,谁又在后面拿鞭子抽你来呢?”
“果然是你嫌我烦了。”宝玉闻言猛地起身朝外走去,黛玉在后面哭道:“走了,就永远别来。免得将来凭空惹一身孽债,还都还不清。”
宝玉本来要走出去,听她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不由停下来回头冷笑道:“现在还没过完,关将来什么事儿?妹妹今儿说的这些话,云里雾里的透着玄机,我问你,你又不肯跟我明说,偏给我置气。”
见他俩话越说越急,竟有反目之势。紫鹃忙嘱咐雪雁几句,上前拉着宝玉笑劝道:“我才刚在一旁听着,也觉得这场气生的好没意思。云里雾里稀里糊涂的,二爷和姑娘向来要好,倘若因为这没头脑的事儿红了脸,岂非惹人笑话?依我说,不如一起坐下,把话说开,免得赌气心寒。”
听紫鹃如此说,黛玉也觉得这场气生的好没意思。如果自己不知道将来宝玉和丫环们那些风流事迹,如果不知道宝玉今日和袭人有了云雨之事,也许不会有这么大的气。
感觉此时的自己,灵魂竟然演变成了半现代人半古代人的形态,凭空生出了另一番是非。最要命的是,自己无法控制黛玉不喜欢宝玉,无法控制不喜欢,便也控制不了为他生气。
这时宝玉听了紫鹃的话,也觉得很没意思。见黛玉在那里只是拭泪,时不时咳嗽一两声,心中越发自悔不忍。
这样想着,少不得上前笑道:“妹妹快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