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看到郭松林的秘书小卢,就站在走廊拐弯的地方等着他。
“书记,滕局长挺忙的,”走进办公室为李培政的茶杯里续水的杜言随口说“刚从您这出来就得立刻赶去向郭县长汇报工作。”
听到杜言这么说,李培政就抬起头看他,不过杜言却只是继续倒水,似乎并没在在意自己说的什么。
事实上,李培政也没指望能就着这么一件事就能有所建树,毕竟财政局在郭松林的控制之下,他即便下令严查,也不太可能找到什么机会,不过这毕竟是趁机敲打一下郭松林那边人的借口。只是因为不知道对这次整顿中央究竟有多大的力度,所以李培政还在犹豫。
借着收拾东西,杜言瞥了一眼李培政,他知道李培政正在为能如何开展工作想办法,看出李培政虽然的确有借着这次整顿小金库摸摸平陵底牌的想法,可却又好像把握不大,杜言知道加一把火的时候到了!
“书记,您听说了么,南方有个省在查小金库的时候倒了好几位财政口的负责人呢,”杜言好像才看到那份《意见》似的说,看到李培政明显一愣,他继续漫不经心的说“我有个同学前两天从南方过来看我,他就说他们那儿在梳理小金库的时候,有些财政部门负责人以为这次中央又是走过场就根本不上心,没想到这次中央的力度真是不小,结果就撞枪口上,他们那还是地级市,局长调任,负直接责任的副局长直接降职。”
“哦,是么?”李培政饶有兴趣的看着看杜言,随后他拿起桌上的文件继续看了起来。、
杜言知道自己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就是李培政的事情。而且他相信以李培政多年在政治上的浸淫,他完全能从自己这看似随意的几句话里,把握到最关键的信息。
九零年所以是个比较特殊的年份,不只是因为这是二十世纪最后的十年,对国人来说,由于之前一年发生的那次大事,九零年就被普遍被视为重新洗牌和大调整的一年。
为了稳定国内,中央对干部子女及其直系家属在经济领域的发展有了更加严格的管理,同时对于被后世称为三公的经费治理,也已经开始展现出关注和很强的力度。
只不过在当时,还没有多少人真正意识到这个。不但是普通人,甚至就是一些地方官员眼里,中央颁发下来的这个关于治理各地小金库的意见决定,也只不过是众多官样文章中的一个,并不足以引起他们的重视,而且因为小金库可以说是一种普遍现象,也没有人相信中央会真的下那么大的决心和力量予以治理,毕竟这里面多多少少牵扯到的各方利益未免太多。
可是经历过的杜言却清楚的知道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治理地方小金库不过是中央要有所行动的开始,随后即将开始的,是九十年代初期,准确的说是九零年后半年展开的一系列加强经济领域,直至整个社会领域的大动作!
所以杜言很清楚,这次《意见》的下发,只不过是为了之后更大动作做的一个小小准备。这样一来,为了能让后续行动顺利而又不会引起大的反弹,所以对于各个地区执行《意见》的完成,中央随后派到各地的巡查小组是不会立刻做出表态的。
至于他说的那个南方省份因为执行《意见》不利而受到处罚的财政口负责人是否果有其人,杜言相信李培政也不会太过注意,毕竟现在南方省份的经济正在飞速发展,作为敏感的财政部门负责人,因为经济问题倒下去的更是不在少数,关键是他只要让李培政意识到这也许是个足以撬一撬铁板的机会,就足够了。
果然,第二天李培政就吩咐杜言再次找来了财政局局长滕兴友。
经过大约半个小时的会见之后,看到从李培政办公室里出来,脸上比之前头一天明显挂着得意笑容的滕兴友,杜言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心里说,腾老兄,你自求多福吧。
而滕兴友这次倒是显得稳重了一些,至少在过走廊去另一边时,还略微停了停,没有那么急着立刻就窜过去。
滕兴友走进郭松林办公室的时候,郭松林正和平时一样摆弄他那几盆宝贝盆栽,看到滕兴友他只是示意坐下,却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
“县长,李书记终于松口了。”滕兴友哈哈笑着,他是郭松林的嫡系,在郭松林面前并不很拘束“昨天还说要怎么怎么严格调查,坚决处理,还说要我们财政局把报告第一时间交给他,今天就说这项工作不是那么简单的就能一蹴而就的,要常抓不懈,哈哈真好笑。”
“有什么好笑的?”郭松林转过身一边擦手一边看着滕兴友“滕兴友同志,李书记这是在提醒你要对本职工作态度认真坚持不懈,这是对你们工作的指导,对领导提出的指示你要严肃对待,更要认真执行。”
“对对,县长您批评的对,坚持不谢,坚持不谢。”滕兴友神色严肃,却故意把后面两个字说的很重。
郭松林瞪了一眼滕兴友那张脸,可随后微微一笑。
看到郭松林露出了笑容,滕兴友也立刻露出了笑容,做为郭松林的铁杆手下,他当然知道郭松林与李培政之间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