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歌的话音刚落,伴着低窃私语,殿内就响起一片哄笑声。
而连瑾,不知是恼还是羞,双颊涨得通红,本温淑恬静的面容霎时犹如炸开了花,又紧张又彷徨,分外精彩。而在意识到身边人对她的指点与议论后,当下由恼转怒,高举起胳膊喝骂了声“白玉歌”就要落掌。
然白玉歌哪里是肯吃亏的性子,在众人惊诧之际左手迅速的截住对方,另只手已经反抽了她一巴掌,果断用力。
“啪!”
谁知这连瑾刚刚还凶神恶煞的模样,现在就成了弱不禁风的女子,身子一侧,就倒到了地上。
变故来得太快,众女意识到自己是连瑾一派,不该嘲笑她后忙收起脸上笑容。
有女上前扶她,“瑾妹妹,怎么样?没伤着吧?”
连瑾倔强的抽回胳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挨打的右脸,就这样半撑身子、咬住下唇,目光晶莹的扫过众人,失望凄楚。
白玉歌心知肚明,天翊皇朝共有两位异姓王爷,永恒王连氏与荣王白氏,都是当年跟随高祖皇帝征南战北的有功之臣,开国后封爵世袭、代代荣华。
两家原都是居在京城,几代下来也不曾出现任何问题,但皇室终究有皇室的猜疑和顾忌,终于在八年前被天翊帝纷纷安排到了边缘的封地去。她的家族荣王府去了鸡不生蛋的北荒之地,而永恒王府连家则被派去了鸟不拉屎的南蛮之地,据说这两家原先交情就不错,这下便真成了难兄难弟。
想到这,白玉歌心里就那个气啊。本来山高皇帝远,她家有封有爵,北地虽荒芜了些,但一方称霸也好过在人眼皮子底下卑躬屈膝。而她又是荣王府唯一的嫡出千金,肯定是集万千家宠于一身的小公主,怎会在这和这些容颜未老心先老、更年期发作的女人们较劲呢?
荣王府所有的家眷都在北地,白玉歌之所以独身在京的缘由,完全归功于那位自诩为月老的天翊帝。她还真想见见那位皇上姨父,没事搞什么指婚,刚出生就跟他的宝贝太子绑在一块,他就真不担心内定的儿媳妇长歪?
好吧,老皇帝就是为了防止她长歪,故而一道圣旨,将未来的儿媳妇从北荒之地调回到这央央繁华的京师重地,美其名曰改造,又称调教。
白氏家族人口简单,不似永恒王府还有许多旁支宗亲留在京城,她进京后因不爱宫中拘谨故而被安排住在姑母夫家尚书府邸。
至于眼前这位楚楚可怜的连瑾姑娘,便是被永恒王留在京中的旁支,虽说大家都称她一声“连小姐”,但追根溯源,也不知到底是她的爷爷呢还是太爷爷、太太爷爷,与某代的永恒王沾了那么个堂辈的关系。
其实,用脑子想想也明白,真正亲贵的连氏族人,早就跟着大部队搬去南地逍遥快活了,留守在这受窝囊气的,能跟本族有多大关系?
故而,她这样的出身,若说倾心当朝太子,还妄想做太子妃,在众人眼中,便是个痴人说梦的笑话。
白玉歌没想着刻意去踩人痛处,但到了这古代,她也不得不傲娇下。
这个出身嘛,有时候还真就是个资本!
何况,是连瑾先动手想打她,且又在这脑子一根筋的公主面前不断挑拨,此时望着这幅美人娇弱的光景心中虽百感交集,却唯独不会生同情那种情绪。
“白玉歌,别仗着你自己是荣王府千金,就敢欺凌阿瑾!就算她爹官职不大,但和永恒王府同出一脉,也不是任由你欺负的主。你以为太子殿下真的是因为舍不得你才不肯解除婚约?你以为殿下他真的想娶你这样嚣张的女人做太子妃?别做梦了,要不是有荣王府,这京中上下有谁会高看你一眼?”
终于,连瑾的闺蜜安意彤率先站了出来,她从来就看白玉歌不顺眼,仗着她娘是皇后的姐姐,就敢在宫里颐指气使,连公主都给脸色瞧。
瞥了眼旁边静立的元相舒,见她没有出声,安意彤更加得意,指着白玉歌继续骂道:“你说你,论才情比不过红婷姐姐,论修养胜不过诗敏姐姐。阿瑾她就算出身不如你,但其他方面比你好过千倍百倍。就你这种不安于室的女人,明知身上有婚约,住在姑母府邸里还忍不住要勾引自己的表哥,简直是淫娃荡……”
“意彤,够了!”
最后的“妇”字没出口,安意彤就被元相舒拽住了衣袖。她转过身,只见大家都极探视的目光望着自己,反应到方才的言行失当,忙用帕子掩嘴干咳了两声,欲盖弥彰的维护下她的淑媛形象。
白玉歌不气不恼,好整以暇的望着眼前惺惺作态的几人。
“啧啧,不过半日没见,玉歌妹妹你何时变得这般窝囊,教人指着鼻子骂成这幅德行都不回击的?”
突然从西窗的上方倒挂下一名男子,琼紫罗袍,衣带荡在空中,微乱的发丝遮挡了他大半的容颜,只余一双狭长的眸子,充满戏谑。而在收到众人目光后,敏捷的翻身飘进殿内,脚步不前反倒是走向临窗的菱花妆镜台,对着镜子温雅而缓慢的整理起仪容。
安意彤惊诧万分,望着那抹犹自躬身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