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魂断雪国
因为脱离国籍之后遗产继承系统有漏洞，时伊担心东西会流失，所以她把身上、银行里所有的流动资金都传给天炽，一些贵重物品则存给天铭，又把大帅托付给教主，依依不舍地跟它说：“大帅，你是世界上最高贵的神宠，除了大毛之外，你谁都不要喜欢，不然太有辱血统了，知道没？”
大帅已经知道自己要和主人分开，非常不安，眼里满满地蓄着汪汪的泪水，一直低低地呜咽。时伊看着难受，蹲下来狠狠地抱着它呆了一会，起身离开，不再回头。
她不知道前路是什么，但可以预感，不会好过。
不过两袖清风，倒比万贯缠身要让人轻松许多。
再见，遮天。
她上了京都的国际航班，直飞雪拥连城的首都，下了飞机发现整个机场人山人海，除了蜂拥而至的游戏记者、星际记者，还有各式玩家携带暴力武器翘首以盼。时伊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多有面子，有幸得到这么多人的热烈欢迎。她最清楚自己在雪拥连城国民心中的地位了——简直跟瘟神一样惹人讨厌！
从搞垮红莲，将他们赶出天朝，到传播诅咒让他们窝里斗，再到国战的时候抢走他们手中的东三省，甚至在现实里也屡屡将他们的太子殿下逼上绝路，对于雪国来说，她罪行累累，罄竹难书！还好……提前把东西都清理干净了，要是下飞机就被打死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她也不想自己过来之后变成对方的一把利刃，转回去屠戮自己的兄弟。这样想着，时伊心里压力骤减，扶了扶墨镜，从容地走出机场。
千万人海之中，一眼就可以看到他。他独自站在人群的大后方，长发在风雪中飘飞舞动，冷峻卓绝，一身的风华仿佛能将这满目的喧嚣静静平息。这样的赫连宸，让时伊忍不住驻足凝望，从前只觉得赫连铭遥不可及，今天才发现，其实，他们之间谁也比谁好不了多少。
人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站在后面的赫连宸，均默默收起了武器，自觉地在他们中间退出一条路。
她镇定地走向他，脑海里渐渐地浮现出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哥哥哥哥，你在哭吗？”
“你看错了。”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不回家？”
“我没有家。”
“喔！哥哥跟我回家吧，我上次捡了一条狗狗回去，爸爸还表扬了我呢！”
“我才不是狗狗……”
“哈哈，你笑了！”
“小不点，你叫什么？”
“咿咿呀呀就是我啊，我叫伊伊。”
很多年后，他问她，“如果，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私生子，你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又过了许多年，他站在冰天雪地里，对她张开怀抱。
风雪肆意地飘洒着，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感觉喉咙有些堵，张口说不出一句话。
她的双脚不由自主地挪过去，将脸轻轻地贴在他的心口，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腹部的剧痛已经将她整个人侵袭。
她低下头，看到鲜血滴滴答答地渗入雪地里，接着，听到利刃抽出的声音，带起一道长长的血花，震惊地后面所有的观众。
他后退两步，看着她失去依靠之后扑倒在地上。她因为剧痛而蜷缩起来的身体像一只卑微的蝼蚁，而身下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血红，染在纯白的雪地上尤其触目惊心。
慢慢地失血而死，是最折磨人的事情，尤其她现在精神力足够强大，血槽不空她是不会失去意识的。她感觉得到他冰冷无情的目光，听到四周无尽的欢呼，还有疯狂闪烁的镁光灯发出的咔咔声，还有人们肆无忌惮地挖苦与奚落……她觉得自己就像从云端跌落到泥潭里肮脏不堪的一团，难堪至极。可奇怪的是，她心里并不难过，总感觉自己罪有应得。
一直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不是那个疯子，理智气壮地对这个人做出很多让他痛苦折磨的事情……可其实她又有什么资格那样，占了别人的身份，去伤害曾经彼此相爱的人。所以从这一刻开始，时伊才觉得，自己真的是欠了赫连宸的，不是从前那个疯子而是她自己。
而赫连宸，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她，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坚强、刚毅、内疚与亏欠，却没有一丝怨恨与悲痛。
他微微仰起头，将眼角的泪水逼回去。
因为不在乎，所以就算被杀死也不会感到受伤。
为什么自己会不甘心，亲手去揭穿这场骗局，才会满意。
他抿抿唇，转身毫不留情地大步走向停在旁边的汽车。车窗隔绝了外面呼啸的风雪，可他丝毫感觉不到暖意。
冷鸢默默地转过头看他一眼，问道：“想去哪里？”
去哪里？这个国度还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的吗？除了下雪，还是下雪，永远在下雪。
他微微闭上眼睛，吐出两个字：“西征。”
这一天，雪拥连城同时向西方边境十个国家宣战，很多媒体评论他们一定是疯了，并且预言一定会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