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阳城郊,距离官道不远处,一间年久失修的山神庙。
金色的阳光被几颗枝繁叶茂的古树层层过滤,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光斑散洒在庙前的空地上。
慕浅雪刚刚来到这里,此刻她正背着两手来回地踱着步,一下一下地踢着空地上的叶片。这里是她和卫竹约好的碰头点,她在等卫竹的出现。
第一次遇到卫竹是在两个月以前,她刚刚从家里跑出来不久。
当时她孤零零地骑着一匹小白马一路朝颖阳走来,有一次在一家位于荒郊野外的客栈里打尖。不料,竟然有几个不长眼的马贼出言调戏,她懒得搭理,于是事情就演变为了手动调戏,就在她正要拔出匕首的那一刻,卫竹忽然从旁边跳出来用一支筷子直接捅穿了其中一名马贼的喉咙,那伙马贼瞬间狂怒,于是她也只好狠下杀手,把那群不长眼的东西杀光。因为马贼通常都是很记仇的,所以杀了一个就不能留下别的活口。
杀完之后,慕浅雪细心地擦了擦手背上的血,丢给客栈掌柜一枚银子,正打算对卫竹道声谢。
卫竹却率先开口,说了一句让慕浅雪略感意外的话。
“这个是我杀的,所以归我了。”他伸手指着那个喉咙被筷子捅穿的马贼。
见慕浅雪好一会儿没回答,卫竹便补充问了一句:“没错吧?”
稍后慕浅雪才知道,燕国目前针对黑势力实行官民一体的打黑机制,很方便的弥补了朝廷公门的高手人数十分匮乏的缺点,而卫竹就是一名由燕国朝廷任命的合约赏金猎人。
大燕国境附近的马贼们实在是生活艰难啊……慕浅雪心中感叹,忽然很不悦地问道:“你既然是猎人,方才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却眼争争地看着他们出言侮辱我?”
卫竹略带歉意地说道:“因为他们是马贼,马贼有个记万年仇的特征,处理不好就会很麻烦。我武功很差,如果他们要逃,我没有把握杀光他们。”
慕浅雪奇怪地问道:“那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懂武功的?”
卫竹表情一窒,慢慢说道:“刚才我并不知道你会武功……马贼还有个特征就是愚蠢,我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们真的对你很着迷,所以他们多半会在你面前逞强,而不会逃跑。”
“然后见你那么厉害,便以为你也是猎人……最近,老是有些新人跟我抢人头,所以我方才误会你了,不好意思。”
慕浅雪终于弄明白了整件事情,同时“抢人头”这个新词语也让她十分感兴趣。
“你是不是经常望着一伙马贼,却一直犹豫着该不该出手,最后被别的猎人抢去了?”慕浅雪坐下来,很认真地看着卫竹。
“确实有过那么几次……”卫竹挠了挠头。
“不如,我们合作吧!我也想当当赏金猎人。”
两人合作有一个多月了,与其说是合作,倒不如说成是慕浅雪帮卫竹。
因为以慕浅雪的实力,完全可以捕杀更厉害一些的罪犯,而不用每次都赚那种几百两甚至几十两的悬赏——并且还得分一部分给卫竹。
空地上的落叶几乎都被慕浅雪踢了一遍,从高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鹰鸣,卫竹终于到了。
“抱歉,今天让你等了这么久。早上我去医馆看大夫了。”
卫竹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气喘吁吁地说,两只手都包着厚厚地白绷带。
“看大夫?”
慕浅雪低头看着卫竹那两个包得格外夸张的棉花糖,强忍住笑意,问道:“你是不是在赌局出老千,让人打了?”
卫竹有些奇怪地看了慕浅雪一眼,虽然没有不悦但也明显不喜欢这个玩笑。
“那……你手怎么搞的?”
卫竹如实告知。
“你用两只手接徐文豹的一拳,还被震伤了?而且伤得这么严重?”
慕浅雪很惊讶,也十分不解,片刻后才逐渐恢复平静。
“每次我看你出手,都以为你是在保留实力……想不到原来你真的很弱。”慕浅雪坐到卫竹旁边,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卫竹也看了慕浅雪一眼,略微思忖,问道:“为什么要保留实力?”
“当然要保留实力啊。行走江湖,自然是必须留一手的啦,如果能留许多手就更好了。另外,武林人士如果受伤了,就应该躲起来养伤……你双手快废了还到处跑,也太不注意安全了吧?”
慕浅雪仔细地望了卫竹许久,发现他是真的不懂,便多说了两句。
虽然卫竹没怎么行走江湖,但也很快地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说道:“如果我的实力强大,捕杀那些罪犯当然不必尽全力。但我武功低微,自然就不能留手了。
慕浅雪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以前我看你的身法很敏捷,徐文豹那一拳就那样直接打来没有经过任何铺垫,就算你挡不住,想躲过去却也不难吧?何必硬接呢?”
“如果我躲开,徐文豹便会趁机逃出去。”
“逃?我不是在外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