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不安的一众杂役中,李不凡微微低着头,眼帘低垂,静静的站在那里,眉头轻皱。隐隐之中,他竟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真切。
面前的这群外门弟子之中,有两个人的目光虽然很隐晦,只是假装不经意的瞥过自己,却依旧让他感觉到自己才是对方的真正目标。站在众人前面的外门弟子宋天德,虽然假意掩饰,但他显然并不精通此道,数次目光交错中,李不凡分明察觉到对方眼神中那淡淡的杀机。
至于另一道目光,则来自众弟子身后的张池。他对自己并无杀意显露,只是眼神颇带玩味,嘴角那若有若无的一丝微笑,仿佛在看一场好笑的闹剧一般。
自己在古雷宗的这十余日,李不凡自认为一直刻意低调,尽量避免给他人抓住把柄。和这些外门弟子更是无冤无仇,宋天德如此精心设计要害自己,想必是得到了宗门某些人的授意。
自己孱弱如同蝼蚁,一根手指便能将自己碾死,偏偏下手之人躲在暗处不愿现身。李不凡思来想去,大概也只有燕婉儿的父亲燕南山了。
料想,摸不清李不凡与燕婉儿的交情深浅,燕南山心有顾忌,这才躲在暗处操纵这一幕,逼自己知难而退,主动离开古雷宗。
“我此番只为寻找那份机缘,眼下还不是离开的时候。祸由燕家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婉儿姑娘,少不得要委屈你了。”李不凡心中轻叹,右手悄悄拂过腰间,眼神中闪过莫名的神采,对于眼前的危机,他显然胸有成竹,浑然不惧。
只是不知,这古雷宗到底有何机缘,一切还要等无天残魂苏醒再说。
转眼间,又有两名外门弟子昂首出列,在众人的欢笑中将六七个杂役打的如虾米一般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宋天德冷厉的眼神在剩余的十余个杂役中扫过,得意扭了扭脖子又捏了捏拳头,骨节爆炸,空气震荡,脸上全部都是狞笑,“各位师弟,先前你们演练的拳法都或多或少有些差错,这样,现在为兄亲自替你们演练一下大力伏魔拳修炼至大成的威力!”
“好!请宋师兄赐教!”一众外门弟子听闻此言,争相起哄。
论修为,在这二十余个外门弟子中,宋天德与张池一样,都是炼体六重,修为远高于其他弟子;若论名望,宋天德长袖善舞,为人又热衷拉帮结派,在这群弟子中声望最高,张池则较为神秘,喜欢独来独往,不大合群。
眼见宋天德将要展示拳技,众人不由的心生期待,纷纷猜测这黑斑竹编织的藤甲能否承受得住炼体六重的宋师兄一拳重击。
宋天德一步踏出,带着一股泰山压顶般的狂暴气势,大手一挥,指着眼前的十余个杂役嚣张的说道:“把十套藤甲全部给他们穿上,难得今天兄弟们赏脸,老子要一个打十个。”
李不凡眼帘骤然一缩,该来的果然来了,宋天德所指的杂役中分明包括自己在内。
迎着那些外门弟子热切的目光,李不凡只是淡淡一笑,浑不在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褶皱的领口,没有像其他杂役那样或求饶、或痛哭、或憋屈、或愤恨、或无奈。他也没有弯腰去捡起地上的藤甲,头盔和面罩,也没有多说什么话,而是若有若无的轻哼一声,轻轻用脚将地上的藤甲踢开。不偏不倚,那个头盔如同被砍掉的人头一般,正好滚落在宋天德的脚下。
不经意间,李不凡嘴角似乎微微露出的一抹嫌弃神色,仿佛觉的地上那精心打造的藤甲弄脏了自己的鞋子。
瞬间,原本喧嚣的习武道场冷静了下来,连道场边缘正闭目养神的赵海也睁开了眼睛,他甚至挪了挪身子,略显诧异的打量了场中那个淡然而又嚣张的杂役。
这个杂役,似乎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人群身后,张池眼神猛然一亮,眼眸中的诧异和不解一闪而过,旋即恢复如初,只是嘴角的玩味笑容更加明显了。
似乎,这场戏演到这儿,终于有些意思了。
在头盔向自己滚来的那一瞬间,宋天德显然也被对方怪异的举动震惊了一把。望着脚下竹片编织的头盔,宋天德眼神骤然冰冷。
蔑视,**裸的蔑视。
一个蝼蚁般的存在,竟然敢羞辱高高在上的外门弟子,宋天德目光紧盯着眼前的那个淡然的年轻人,他原本就显得有些暗黑的脸颊也因充血过多而更加显得黝黑,十指关节啪啪作响,显然是异常愤怒了。
“小子,爷爷我会一拳一拳的捣碎你。”宋天德眼中欲要喷出火来,缓步向前,一字一顿的从齿间发生声来。
宋天德虽然外似嚣张跋扈,其实内心也颇有城府,此刻的他已经看出情况似乎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对方显然有所仰仗,完全未将自己看在眼里。
再回想起前些时日外宗刘管事对自己所说的话,似乎也只是含糊的暗示自己对眼前之人的不满,却并未确切提及因何不满,反倒是自己急于想对方邀功心切了。
虽然疑惑在胸,难以释怀,但宋天德却发现自己处于骑虎难下的尴尬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