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封盯着秦白,凝视n秒后,将目光落在了棋盘上:“现在是该你,还是该我。”
秦白伸手从棋罐里取出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韩封看着棋盘,看着上面的白子和黑子,似乎伸手在思考他接下来该走那一步,在思考中他说:“我这一生什么事都干过,犯过错,杀过人,也救过人,但自始至终我活着就为干一件事,尽可能减少悲剧的发生。”
秦白饶有兴趣的噢了一声:“怎么说?”
韩封笑了笑,落下了一枚黑子,他道:“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嫉恶如仇,黑白分明,认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因为童年不幸的遭遇,我发誓要将这个世界上所有坏人全部赶尽杀绝,绝不心慈手软,于是我纠集了一帮志同道合的生死兄弟,开始了在黑暗世界的漫长杀伐,可是越杀越感觉错了,因为悲剧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变多了,更黑暗了,于是停下来思考和反思究竟是那里错了。”
“有结果吗?”秦白问。
“有。反思的结果就是,人性,这个世界是人类占据食物链顶端,人是一种复杂的生物,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利益争夺,有勾心斗角和算计,然后延伸悲剧,延伸死亡,要彻底根除,不是以暴制暴靠杀能解决的,杀只能延伸更多罪恶,激起更多仇恨,因为抹杀不了人性的贪嗔痴。于是就改变了方针,既然杀不完罪恶,那就管束起来,制定游离法律之外的黑暗法则,将罪恶控制起来,尽可能将罪恶减少到最低。我这一生就是为了这个目标在努力,在坚守,罚狱的宗旨和存在的意义也就在这里。”说到这里,韩封停顿了下来,抬眼看向秦白,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些孤儿:“看到那些孩子了吗。”
秦白顺着韩封的手指看过去,看见了,看见九月正和那些孤儿玩游戏,那些孤儿欢声笑语嬉闹追逐。
“他们笑的多开心,多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笑声不掺杂丝毫杂质,就是单纯的,简单的,快乐,也是这个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秦白点头。
“可是如果没有这个福利院,他们会怎么样呢?你看那些孩子有的患有先天小儿麻痹,有的天生残疾,还有的不是哑巴就是聋子,或者瞎子。他们是被遗弃的,如果没有这个福利院收养他们,他们只会流落街头,要么没人管被冻死饿死,严重的被人利用成为赚钱的工具,甚至罪恶的魔爪会伸向他们,将他们集中圈养成为活体器官的宝库……”
秦白的心被震了一下,看向他韩封。
“他们是被遗弃的,失踪了或死了,没人管,因为没人会在乎一个不起眼的残障人士。退回来,即使没有这些罪恶伸向他们,他们的心灵也会扭曲,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美好的童年,体验了来自这个世界的冷漠、白眼和嫌弃,他们会怎么看这个世界呢?仇视这个社会,为了不饿肚子会偷,抢,演变更多悲剧,这是在滋生罪恶。所以……”韩封看向秦白:“这个福利院存在的意义就体现了出来,我虽然退出了黑暗世界的舞台,但在这里也能发挥我的余热,尽可能减少这个世界的悲剧和罪恶。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也是我一生所坚持和坚守的东西,这一生都在干这一件事,因为有意义。其实人这个东西,活着就需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只有有意义的事才能让你坚持和坚守,让你变得精神富足,不迷茫,不彷徨,无所畏惧,哪怕为此现出了生命也没有遗憾。”
秦白沉默了,这一刻他开始重新审视起了韩封。虽然秦白对韩封没有什么了解,之前的认识也只是一个黑暗枭雄,可现在,秦白有了重新的认识,这种认识是一种高度,人性的高度。
“上次那场杀人赛,我黑白不分,该杀的人不杀,至恶于不顾,你是不是对此还耿耿于怀?”韩封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
秦白笑了笑,摇头:“都过去了。”
“其实,上次你太冲动,也走的太匆忙,没有来得及和你聊聊,现在有机会坐下来,借这个机会和你简单说一下吧。”韩封放下茶杯,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萧臣,他道:“神控这个杀手组织,不是我罚狱不敢灭,也不是没有能力灭,相反灭他神控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那晚没有站在你这边,知道为什么吗?”
秦白沉默不言。
“杀手,这是一个古老的职业,自古有之,不是杀了就没有了这么简单,换句话说,杀手这个职业也是人性的体现,杀手越多,这个世界的人的人性就越焦躁和利益熏心。人性是能抹灭得了的吗?所以……”韩封端起茶壶给自己的茶杯续满,正要给秦白续,秦白赶紧接了过来;“我自己来吧。”
韩封点了下头,将茶壶递给了秦白,继续说:“所以灭了神控这个杀手组织,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掀起一场血腥的杀戮,而这场杀戮过后,杀手还是存在,神控依然有死而复燃的可能。与其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为何不留着神控?起码这个神控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正按照我罚狱制定的轨道生存,发生了什么事可以与其交涉和惩罚,不至于换了一个新的杀手组织,要重新去认识去屠灭,这只会陷入一个死循环,杀手是杀不干净的